待得唐石將隨引叫來,綠袍老祖仔細一看,大體便知了究竟。之所以遲遲不能將那五丁神斧,應該是因為隨引已經失去元陽之故。
百蠻山門下素不禁止男女之事,邪派修行也不講究固守元陽之身,因此一般也不會去注意到這些門道。隻是這五丁神斧乃是前古真仙廣成子所煉的開山之物,乃是正宗的玄門之寶。若僅是這樣倒也沒什麼,玄門修行固然講究抱元守一,以純陽之體入道,但是寶物大多數來講,卻是沒有這些個講究。
但偏偏事有湊巧,這五丁神斧就是那些個為數不多,需要純陽未破之體,方能夠將之煉化人器合一的寶物。因為五丁神斧乃是取太陽隕鐵為刃、扶桑木枝為柄,上設六爻乾光法禁、太陽化戊法禁,兩大禁法。
綠袍老祖修行日久,法力也是一日勝過一日,如今在回過頭來好好看著五丁神斧,卻又是另外一番感覺。廣成子不愧是上古的大聖,這五丁神斧所用材質固然是稀罕至極,但是更為微妙的,便是他煉製此寶乃是完完全全將那材質長處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正算是做到了因地製宜。
煉製五丁神斧的太陽隕鐵、扶桑神木,都是太陽之精孕育,內中蘊含極為磅礴的太陽精氣。而上麵的兩大禁法,雖不是玄門最上乘的神通,卻也極為精妙。六爻乾光法禁,借太陽精氣之力,湧動純陽氣機,最是能夠破除邪穢;太陽化戊法禁,則是以太陽真火之力,化生五行,生生不息,故而五丁神斧才有那克製五行的妙用。
因此,五丁神斧看似五形俱全,實則本質上乃是太陽之寶,非是純陽之體,絕難發揮出最大威力。
將這諸多原因解釋一番,綠袍老祖卻是有些疑惑的問到:“隨引,為師上次觀你,尚是純陽童子之身,為何些許時日不見元陽已失?”
隨引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不止:“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
綠袍老祖見狀,眉頭不由得一皺,心中頗為不喜,沉聲喝問道:“你且起來會話,我百蠻山素來不講抱元守一之說,卻也算不上你的錯,隻是這樣一來,雖與成道無礙,這五丁神斧你想祭煉完成,此生卻是無望了。”
隨引原本淒苦的臉上,刹那間變得有些死灰,雙目無神,呆滯一旁,卻也說不出話來。綠袍老祖雖說成道無礙,但是修行一途,多少劫難,就憑自己如今法力道行,沒有寶物傍身,如何能夠走到最後一步。這樣的結果,比那成道無望,也好不到哪去了。
見到這幅景象,綠袍老祖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是他修行未成,竟然失卻元陽,如此貪著欲望心性,不禁讓綠袍老祖對他確實失望。
微微抬了抬手,綠袍老祖卻是示意他倆就此退下。
出了靜室,唐石微微歎了口氣,忍不住出聲問到:“師弟,平日裏觀你,也是一心求道,怎會做出如此誤事之舉你。莫非,莫非是有了什麼心上人,所以才…”
隨引搖了搖頭,麵容越發愁苦悲悶,“師兄,我尚且有事,就先退一步了。”說著,告罪一聲,便自向外走去。
聽著沙啞苦澀的聲音,再看他遠去孤寂的身影,唐石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哎…”隻能是無奈的歎息。這般情景,別人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隨引一個人落寞的走著,出了山門,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現往何方,又能去何方…偶有遇見同門招呼,隨引也是置若罔聞,依舊是靜靜的走著,走著
南疆的天氣素來詭異,天空不知何時又飄灑下了朦朧細雨。雨中的南疆,卻是平添幾分寧靜之美,往日嘈雜的蟲豸之聲,飛禽走獸之聲,一時間俱都消散在這漫天的煙雨中。安謐,抑或者有些祥和。你死我活的爭鬥,都因為這場忽來的雨,而得以銷聲匿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隻是看著雨漸漸下著大了起來,後又漸漸小了下去,漫天的灰雲中,露出了西邊那一小張太陽的臉,隻是又被巍巍峨峨的連綿群山遮住了一半。但猶自掙紮著將那一片雲霞,映照得半邊朱赤。
自打隨引有記憶起,就記得自己生活在一個低低屋簷的窄小草棚之中,與母親一齊,還有那個自稱是父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