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幾間從林間小道盡頭露出的房屋,黃文大叔眉角飛揚了起來。他將肩膀上的麻袋挪了挪,加快了腳步。
這一麻袋東西,一路上夏朗與小輝纏著讓他放下來讓他們幫忙,他卻一個勁扯著,不肯放手,似乎怕人家搶了他的好寶貝兒,一開始夏朗以為他背的是什麼貴重物品,就也不強求,最後聽說是一袋土豆時,他們差點笑崩了氣。
在一間木屋前,黃文停下了腳步。
很簡陋的木屋,屋頂還是用稻草鋪成斜行。夏朗抬頭看滴水的屋簷,很難想象到還有人會住在這種地方,真正的身居陋室。這裏的生活,似乎倒退到解放初的貧苦。
還沒進屋,裏麵就傳出幾聲咳嗽聲,聽著讓人覺得揪心。
“這是我的妻子,已經病了多日了。”黃文一邊推開門,一邊解釋,有些懇求的看著夏朗,“不知道神醫可有辦法醫治?”
裏邊的人聽到動靜,轉頭看他們,努力笑了一下:“咳咳,沒想到,在這個地方,還能有客人來啊,家裏也沒什麼東西招待……”
“是我們打擾了。”夏朗踏步進去,身後的小輝也把背後的藥簍放下,跟了進去。和夏朗在一起,他學到很多東西,就算沒學到那一手針灸術,光是識藥診脈之術就讓他受益匪淺了。
一個與黃文年紀差不多的中年婦女,臉色青黃,渾身上下給人一種久病不愈的禿廢。看著讓人揪心。
“你臉色不好,讓我瞧瞧!”人未到,聲先行。
黃文也快步跑到他老婆身邊:“這個神醫醫術高超,咱們有福了。”
看著夏朗又要開始治病救人,小輝趕緊邁步上前,看著夏朗搭上中年婦女的手腕。
“宿疾加上吞食了大量山芋,這種食物是有微毒的。”夏朗看向一邊的鍋灶,朝小輝點了點頭,示意他把火滅掉。
“有毒?”黃文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瞧了夏朗一眼,猶豫道,“實不相瞞,一般的野物,若是無法分辨,我們也是不會輕易進食的,可是這山芋,不止是她,我也是天天食用,而且比她吃的還要多,我現在卻一點事都沒有……”
夏朗搖了搖頭,“你知道,體質不同,吸收排泄不同。同一種東西,在不同人的體內有不同的效果。”
“哦!”黃文略有所悟。
“不同的藥物,取材不同,有的要用根,用葉或梗就沒有用。就像剛剛在山上的叢林毒草,它的葉子沒毒,可入藥,果實卻劇毒,害人無形中。”
語氣微頓,夏朗繼續說道:“而這種山芋,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吃的話,是不會有什麼毒性的,可是葉和梗燃燒的時候,若是有水分,那煙霧就有毒,對嗓子和脾胃有很大的傷損。你們大概是不知,隻不過我有一張藥方,裏麵就有涉獵到山芋葉,而這藥方是製作啞藥的……”
“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種藥方……”小輝臉上露出幾許驚異之色,可是話說出口,卻又漲紅了臉。
就算是夏朗信口雌黃又如何,這次診治是不收錢的,誇大其詞一點作用都沒有。而,若是沒有說謊,那藥方也是不可能給他看的。
“沒有見過的東西就說沒有?”夏朗似笑非笑的看小輝,對於這個本性純良的孩子,他的好感還是很大的。而且,與他在地底下同甘共苦一場,他已經將他視為親人。
從一邊拿過紙筆,夏朗一氣嗬成的寫下了兩張藥方,第一張先遞給小輝,開口道:“不是信不過你,隻是這藥方是害人的,所以不便流傳,我便沒有寫最後五味藥材。”
目光掃過藥方,小輝咬唇抬頭看夏朗,臉上有些許掙紮的意味:“你……就這麼把藥方給我?你可知道,假以時日,我或能找出最後五味藥材,補全藥方?”
“若是你這麼做了,就不配為醫者。”夏朗站直了甚至,聲音淡淡,卻極為堅定,“為何為醫?為了治病救人,就算是研究毒藥,也是為了找到解藥,而你若勵誌補全一張毒藥的藥方……我,會看不起你的。”
小輝晶亮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黯淡下去,無奈的點頭:“是……”
目光匆匆掃過手裏的藥方,確定此方可行之後,他就把紙張撕的不能再碎,直到無法拚湊,然後毫不留戀的丟掉了。
夏朗嘴角勾起微笑,而後把另一張藥方遞過去,依舊的平淡可陳的語氣:“這是剛剛那張藥方的解藥,你記下以後,就把它保存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