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樓下,看見在一旁默默抽煙的楊明。樂文走上去搶過他的煙,還是那樣不溫柔地跟他說:“走吧。”

對於樂文的小蠻橫,楊明早就已經習慣了。他幫忙提起樂文的兩袋小行李,默默地跟在了樂文的身後。

因為政府決定要修一條很重要的橋,所以原本從樂文家到XX高中的公車全都改了路線。這就意味著一件事:兩個提著行李的人要去學校的話,除了走路過去外,最好的方法就是乘出租車了。

如果乘出租車的話車費肯定是樂文出的了,這點她很清楚,也沒有別的什麼想法。隻是她的家是在住宅區,附近很少出租車會經過,自己又不知道叫出租車的電話號碼,又在路口等了好長時間的車,還沒有車。樂文等得不耐煩了,於是對楊明說:“我們走到前麵去截車吧!”

兩人走了一小段路,好不容易才有一輛出租車開過。樂文馬上伸手截停了車,楊明把行李搬到車尾箱也跟著她上了車。一路上樂文沒有主動開腔說話,她在盤算著等會的事情。她想要牽著他的手漫步在學校的江邊,然後她會唱一首抒情的歌給楊明聽,再然後,借著微風和落葉,烘托出一幅浪漫的情景……一切在她的幻想中都是那樣的美好。隻可惜,坐在她旁邊的人隻想要快點完事和早些回家睡覺,壓根沒考慮過跟即將上學的樂文能再擁有怎麼樣的浪漫情懷。

樂文和楊明先到舊宿舍把東西收拾好再統一搬到新宿舍。樂文的東西很多,打包成兩大袋的行李由楊明拎著,而樂文自己則拿著那些零零散散的小行李。樂文的新宿舍在4樓,提東西上去並不太費勁。宿舍間來往的人是平時的幾十倍,大多都是幫著學生搬行李的家長。宿舍的過道很窄,楊明幫樂文拿東西進去時引起了周圍的一些同學的注目。樂文對這種反應很是滿意,小小的虛榮心從心底串起。這跟董建平想迫不及待讓他的朋友們知道樂文是他的女朋友的心情是一致的,樂文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把這段並不算明朗的關係公布給她的同學知道。

“喂,你慢慢收拾,我先走了。”楊明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想離開的心情是迫不及待的。

“啊?那麼快?”樂文有點意想不到,她以為楊明會等她把東西全收拾完,甚至是會幫著她收拾完才走。因為在她心中,楊明已經是她默許的“男朋友。”

“不快了,東西都搬好了,我先走了,你慢慢收拾吧?”楊明懶散的語調了透露著不可商量的意味。

“那好吧,我去送你。”樂文趕緊跟著楊明走出去,她想著也許這樣做還有轉彎的餘地。

校道上人來人往,樂文不死心再問楊明一次:“真的那麼快走?”

“嗯,我回去睡覺了。”沒有任何眷戀的語調。

“哦……”樂文很失望,因為楊明一走,她之前所構想的種種美好的景象全都“胎死腹中”了。

兩人走出校門,在車站旁邊等車時,校門旁邊掛著的一條橫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橫幅的內容大概是在炫耀什麼“恭喜XX中學有800多名同學考上重本,今年高考再創輝煌”之類的話。樂文對這些數據已經免疫了,沒什麼反應。但在楊明看來,這就是他和樂文命運注定不應該重合的證明。

“我月底就回學校了,以後沒什麼事都應該不會回來了。你以後也應該見不到我了。”在等車的時候,楊明突然對樂文說。他的語氣很平淡,頭轉到另一邊,故意不讓樂文看到他的表情。

“啊……”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樂文傻了眼,她努力克製,不讓從身體各處彙集而來淚水從眼底湧出,聲音有些哽咽地問:“為什麼?”

看來樂文還是不明白他們因為學曆的不同所以會讓他們的人生往兩個相反的極端發展這個道理。楊明沒有直接回答樂文的問題,反而是跟她說:“你是要考本科的人,而我呢?什麼也不是。”他的這句話在無奈中帶著些自嘲,同時他的耳邊不斷響起周曉斌的一句話:“樂文的成績不錯,她可以考上本科的”。因此,他心中不想拖累樂文的心就更堅定了。

“我……”樂文竭力想去解釋和否決些什麼,但話就是堵在了喉嚨,說不出口。等到想到要說什麼時,車來了。楊明輕聲道了別,就小跑過去上了車。看著楊明越走越遠的背影,樂文隻覺得再也捉不住了。她還是不懂為什麼,“難道我以後就真的見不到他了嗎?”這個殘酷的問題在她的腦海中一直回蕩,想著想著突然一陣揪心,然後眼淚就自然地流了下來。

樂文轉身時又看了一眼那條橫幅,隻覺得它比往常刺眼,而且,還是一種該死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