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踢球好像從來也沒多大興趣。”
“是嗎?沒想過,不過你不覺得一幫人圍著一個皮球跑來跑去的樣子,真的很傻卵嗎?”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不過如果不踢球的話,你又能幹點什麼呢?”我試圖刺激一下陳默。
“是啊,沒有頭緒呢,精力都花在這上麵了,也一直覺得自己可以繼續下去,即便是在那次意外之後。”陳默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在怪我嘍?”
“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想跟你談談我自己,之前總覺得自己可以控製自己未來的方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是啊,難道就因為能把皮球射進球門裏,你就覺得可以控製自己的未來了?真是可笑。”
“說來也是,現在就快控製不了了,撐得很辛苦。踢球也是一樣,一開始踢9號位,後來改踢8號位,再後來是4號位,估計再這麼踢下去,估計隻能踢1號位了。”陳默難得地跟我牢騷起來。
“所以你的決定不失為明智的選擇。”
“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放棄了,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如果你隻是想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我,我倒是沒多大意見。但是如果你想讓我替你分擔那種不好的感覺,那我隻能跟你說無能為力了。”
“換作是你,你準備幹什麼呢?”
“沒想過,那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
“或許你也應該考慮考慮了。”
之後幾天,陳默一直待在宿舍裏,像是一隻躲在牆縫裏的西瓜蟲一樣。除了方便麵,宿舍裏還有火腿腸、切片麵包和牛奶,用以充饑綽綽有餘。電腦裏還有從網上下載的各國影片,美國的、法國的、意大利的、香港的、內地的、韓國的,當然也少不了日本的。
電話再沒響起,安靜得就像連接著廢棄的普裏皮亞季一樣,手機短信也沒收到一個,所有的訊息都仿佛被屏蔽在了這間屋子的外麵。我想起那個叫雨的女孩,想起她在微雨的夜晚如同從琴鍵上跳出來的甜美聲音。
屏幕上******飾演的家庭主婦被一個假冒的推銷員按倒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我把自己想象成那個留著一撮小胡子的男演員,然後一瀉而出。
如此度過大學時代的最後一個國慶長假,陳默也告別了自己“1”字打頭的十個年華。
10月7日,陳默的20歲生日如約而至,昨天還是19歲,今天就變成了20歲。時間就像衛星一樣,按照固有的軌道,悄無聲息地畫下一圈嶄新的年輪,絲毫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世界上真是再沒有比這更加奇妙的事情了。
“祝賀你安然邁入2的時代。”我對陳默說。
“去年就滿20歲了。”陳默答道。
“是嗎?”
“之前把年齡改小了一歲。”
“能從時間的手中偷出整整一年的光陰,不簡單。”
“沒人能從時間的手裏偷出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光陰。”
“不管怎樣,生日快樂。”
說這話的時候,我一點沒有想到這會是我給陳默的最後一次生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