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昂著頭,鼻尖正對著貝魯奇的胸部,看見陳默進來,連忙說:“肯定是之前的人留下來的,我在把它撕下來。”
“不是挺好的嗎,撕下來幹嘛。”陳默找到貼有自己名字的床鋪,然後把行李箱放到床上。
“太大了。”韓非一扯,貝魯奇就隻剩下了上半身。
“有沒有留下其他有趣的東西?”
“什麼也沒留下,隻留下了這個。”韓非又是一扯,牆頂上就隻剩下了貝魯奇的一隻乳房,“算了,就這樣吧,留著給以後的人欣賞。”
韓非從床上爬下來,對自己的傑作似乎頗為滿意。於是在離開這間宿舍之前的一個又一個的夜晚裏,韓非都是睡在這樣一隻乳房的下麵。
後來陸陸續續來了好多賣IC卡電話的,有的自稱是學生會的幹部,有的則以老鄉為名套近乎,還有的有模有樣地遞上了名片並表示四年之內任意調換。
不管怎樣,電話終歸隻需一部,等陳默把電話掛到門口的牆上後,再有人滿臉熱情地進來剛準備開口,忽然瞥見牆上的電話,便立馬掉頭而出,趁著臉上的笑容還沒消逝連忙趕往另外的宿舍。
掛好電話,陳默坐到自己的書桌前,看見韓非正用小刀在自己的書桌上刻字,刻完後還用紅筆在上麵描了描。
“刻的什麼?”陳默問。
韓非往桌上吹了吹,然後又用手抹了抹,“永不放棄”四個字虎虎生風地呈現在陳默的麵前,還是小篆體的。
“我還以為刻的是個‘早’字呢。”陳默笑道。
“性格裏有軟弱的一麵,所以需要用這樣的方式時刻地提醒自己。”韓非一本正經地說。
“這樣就能有效果?”
“或多或少吧。”
“看書也是出於這樣的目的?”陳默看向韓非的書桌。
書桌的一二層擺滿了書,滿目琳琅之中,陳默隻看過司湯達的《紅與黑》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
“一來打發時間,二來花最小的精力體驗別樣的人生,何樂不為?喜歡看書?”韓非問。
陳默不置可否。
“暑假裏看完了《飄》,一千多頁,就這麼從頭讀到尾,想來也算是迄今為止所做過的事情中一件頗有成就感的事情。雖然最後記住的細枝末節寥寥無幾,但還是覺得物有所值,一千多頁呢,看了整整一個暑假嘞。”
說完,韓非的臉上呈現出一副心馳神往的神情,仿佛斯嘉麗迎著將落的夕陽說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時他就站在旁邊一樣。
如今想來當初確實是個充滿希望的年代,我們各自站在嶄新的人生路口上,麵對著茫然的未知,卻滿懷期待地憧憬著絢爛的風景。
然而多年之後,當韓非再度談次當初刻在書桌上的四個字時,他隻是無奈地笑道:
“永不放棄?隻不過是因為當時自己什麼也沒有罷了,什麼也沒有,所以自然也談不上放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