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孩子,這兒風大
蔚藍色的海麵上,漂浮一艘三層樓高的豪華油艇,甲板上,一個打扮精致、戴著墨鏡的女子,扶著索纜,向遠處凝望,近乎四個多小時,一動不動地站在船頭。
落日的渡口,殘陽斜照,水麵上泛起瑟瑟的鱗光,女子細長的影子,宛如披著霞光的新娘,在水紋裏卻顯得動蕩不安。
她身後不遠處,一位灰白頭發的老者在甲板上氣呼呼地走來走去,臉上顯出焦急的神情,一隻胳膊被海風吹上了天,他一會兒抬頭看看女子,搖搖頭,一會兒又低下頭,唉聲歎息。
隻見女子抓住他空蕩蕩的袖管低聲抽泣,“都是鳳梨不好,若不是聽信了他的話兒,搞海上聯誼會,您,您也不會這樣。鳳梨沒能給您一個幸福的晚年,已是不孝了,還要害您丟了胳膊,鳳梨心裏難受。叔父,叔父,您和他一起下去的,他為什麼還不回來?他是不是不要鳳梨了,嗚嗚-”
“樹大招風,如果我猜得沒錯,10年前,這個公司就被人盯上了,隻不過天哥仁慈、寬厚,隻小懲了那個人,就放走了他。不該不該呀,他不該狼子野心,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披著羊皮的狼!畜生!”
“誰?”
“哪個背叛祖先的人!給,記住,隻有你,才能去裁決他!”
“什麼?錦囊!按照上麵說得去做!”
“噢,不,叔父!我累了,我想休息,這裏痛…”女子指了指自己的心髒,抹了下眼睛,紅腫泛著血絲的眼眸裏騰起一團霧氣。
“你還在怪叔父?這不是你的風格,你一向倔強而有原則,為了公司的利益,叔父不得不那樣做。忘了它吧,這是降低風險最好的策略,等你真正成長起來,你就懂了。狼行千裏吃的是肉,狗行千裏吃的是屎。我們不做狼會被做狼的吃掉,好了,今天說得夠多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記住,回去盡快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我要漂漂亮亮地跟他們打一仗。”
“那是你的事兒,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超人也是這樣被你逼瘋得吧?您還要犧牲多少人,才能停下來,叔父,對不起,我受不了了,我要找我的超人去!”
“快,來人,攔住她!”早有人把女子從索欄上拖了下來。
“孩子,孩子!”
老者朝甲板狠狠地跺了一下,重重地又歎了口氣,“唉-,孩子,你瘋了嗎?你是公司的合法繼承人,唯一的決策者,你不出麵,公司裏還有誰敢出頭?你可是公司的總裁,身上維係幾千個家庭的生計呐,難道你忘記了當初來公司的初衷了嗎?…”
“別說了,叔父,求您了!讓我靜一下,靜一下,我真得…累了-”女子閉上眼睛,癱倒在了甲板上。
“你-,不成器的東西。你能等,超人能等嗎?公司能等嗎?一點挫折都受不了,咋能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爹?醒醒吧…難不成,讓叔父跪下來求你,這可是你父親一生的心血啊,可憐他走的早,看不到,看不到了…”
“別說了,求您了-”女子雙手抱頭,拚命地搖頭,“文件夾,文件夾,我要文件夾!”
一個粉嫩嫩的文件夾伸到了她的眼前,淡淡的清香隨海風撲麵而來,女子怔了一下,望著文件夾發呆。忽然,瘋狂地打掉文件夾,迅速捉起那雙手,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手,修長、健美,不停躲閃,她吃力地雙手捉住,顫抖著翻開左手無名指,大聲尖叫起來,“月牙、月牙…你-你終於回來了!”女子把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來回不停地摸索,掙紮著想站起來,幾次都沒有成功,像棵稻草一樣伏在索欄上,口裏不住嘟囔,“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們一生都不曾走完…別走,別走!”
“總裁,總裁,我是您的助理,小高。您認錯人了,我…我,還沒女朋友…”年輕人紅著臉大叫,一邊後退,一邊用乞求的眼光,看向老者。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女子的臉上,女子鬆開手,頹然地倒地索欄上,喃喃地說,“別走,別走…”
“唉-,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他們太狠毒了。”又一聲沉重的歎息聲在空中響起,老者表情有些激動,喝了口水,長長地出了口氣,閉上眼睛,“天哥,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鳳梨這孩子,癡、傻!隨你-。想當初你憑著一股子癡傻勁帶領我們幾個毛頭小子,創建了這公司;也正是這股傻勁,你被歹人算計,若非這孩子機敏,恐怕公司也熬不到現在。公司一天天的壯大,我心裏歡喜之餘多了幾分憂慮,這孩子實心眼,還是走了你的老路,唉,看樣子,我這把老骨頭也得拚上了,隻要孩子周全,公司周全,我們老哥兒幾個已經商量好了,隻待東風吹起,就算拚了性命也要還你、還孩子、還公司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