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夜空中繁星點點,一輪圓月掛在高空。小村莊的夜晚十分寧靜祥和。
裏裏家沒有太多的房間,方晨三人隻有擠在一張床上,好在幾人小時候就經常睡在一起,雖然有點別扭,但也不算不自在。
方晨躺在晏小燕和納蘭辭中間,沒人說話,方晨以為他們兩個睡著了,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怕吵醒他們。
不過翻來覆去地還是睡不著,於是幹脆起身站在窗子邊。不論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方晨一直喜歡站在窗子邊,可能是因為在桂花樹習慣了,因為可以看到月光?因為可以看到四十三裏河?他自己也不怎麼搞得懂。
站了一會,他覺得有點涼,就準備回去繼續睡覺,就在他轉身向床上望去的時候,在月光灑落的月華中,在萬千燈火般的星輝中,他看到納蘭辭潮濕的眼睛,以及布滿淚水的那張悲傷的臉。
“你知道嗎,有一次課間****回教室的時候,看到裏裏的日記本掉在地上,我忍不住好奇地就看了第一頁,我知道她原來有一個哥哥,可是現在卻沒有了。就像我曾徑有一個姐姐,可是現在也沒有了,我特別能體會她內心深處的煎熬。”
“有好幾次經過四十三裏河小飾品店的時候,我都看到她眼中和其他女孩子一樣的渴求目光,可是她也隻是站著看了一下,甚至都沒有進去就離開。”
“雖然她平時在我們麵前也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可是隻有在她偶爾躲閃的目光中,我才看出她心裏的難過。”
“她一直將悲傷埋在心裏,我卻隻能看著她難過,看著她偷偷地流淚。”
房間內很安靜,方晨隻能聽到遠處偶爾響起地幾聲蟲鳴鳥叫,而近處的,就是納蘭辭低低地,哽咽般的聲音,他沒有看著方晨,但方晨知道,這是他在向他傾訴,隻有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把內心的真實想法表露出來。
以往說出心中想法的一般都是方晨或者晏小燕,“明天參加的美術比賽其實很緊張。”“我其實很擔心自己會考不上臨溪高中,我怕和你們分開。”每次兩個說出這樣那樣或大或小的擔憂和委屈的時候,納蘭辭總是很耐心的開解他們,不諷刺不罵對方矯情,隻是鼓勵。
現在換作方晨安慰他,可是他實在是缺乏經驗,幾次張口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不禁把目光投向另一邊的晏小燕,心裏想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或許是感受到方晨心裏的想法,或許是他根本就沒有睡著過,就在方晨這麼想的時候,晏小燕伸了個懶腰,翻了個身,然後……
撲通一聲從床上摔到了地上,他跳起來,很生氣地對著納蘭辭喊:“皮卡丘,快用十萬伏特!”
方晨嚇了一跳,用一種“你早上出門沒吃藥吧”的懷疑目光上下打量著他,這什麼情況,就算這種窮鄉僻壤妖魔鬼怪橫行,自己幾人也不至於這麼倒黴吧。他抬頭看了看夜空中被黑雲遮住的月亮,朝晏小燕問:“你是什麼鬼。”
晏小燕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尷尬地立在當場,因為納蘭辭沒有什麼反應。
直到過了很久以後,直到晏小燕感覺自己彎著的腰都有些酸了的時候,納蘭辭說話了,“不好意思,沒帶充電寶。”
晏小燕鬆了口氣,方晨朝晏小燕看過去,暗暗佩服。
黑雲移步,月光重新照進房間內,月下的少年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