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過去在簌簌作響,像以前葉子落下,又接著一片葉子,我站在樹下,仰著頭,像仰望著當初的你的模樣,你當年如花盛開,也讓我心底生出一朵花來。
我也以為,這就是生活的全部,以為你陪我看過一天的煙火,就該嚐盡全世的煙塵,誰知我以為的全部,不過是我的全部,而你的,那麼長,那麼遠,可以直通我到不了的地方。
曾經那麼歡樂的時刻,那麼戀戀不忘,那樣沉迷期中,所以當它逝去的時候,我像做了一場夢,像你還在身邊,卻忘了,原來早就不是那時的我們了。
那時候的迷戀,現在半分不剩。
向楠看著身邊笑成一朵花的許昀苒,以及站在她身邊的鄧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歡喜,不是山茶花一下子“撲”的一下盛開,也不是柳樹的新葉一點點的冒尖,而是像是有一股清泉從地穴裏緩緩緩緩的十分緩慢的冒出,清澈而明亮。
這是一種怎樣的歡喜,看著許昀苒兜兜轉轉就是八年,不想自己的這八年平淡的像一杯白開水,她的是一幅用色大膽的油畫,有酸有甜有苦有辣,這次卻是她少有的認真。
這時候的自己,這時候的她,不論如何,都不會再有像小孩子那樣“閨蜜有了男朋友像是自己家的種的白菜被豬拱了”幼稚的想法。隻有真正體會過長時間裏一個人深夜的寂寞,才能知道有一個陪自己度過這漫漫長夜的人有多麼多麼幸運。
向楠看著許昀苒笑了笑,然後又笑了笑。
許昀苒掂了掂腳,貼著鄧璟說了一句悄悄話,一回頭就看見向楠意味深長的笑了又笑,一時臉紅心跳,羞答答的又瞪了向楠一眼。
向楠歪了歪頭,衝著許昀苒又笑了笑,又沒說一句話。
許昀苒惱羞成怒,衝著向楠大聲的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在笑我的衣服不好看?!”許昀苒低頭看了看,又整了整身上的黑色小披肩,不等向楠回答,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畢竟是來參加別人的婚禮,穿的莊重點也無可厚非嘛。”
向楠聳了聳肩,眉頭一擰,嘴唇不經意的嘟起,看向鄧璟,“我有說什麼麼?”一臉的無辜,像極了做錯事卻不肯承認的小孩子,鄧璟看的呆了,沒有說話。
向楠看他不搭話,眼睛又撲閃撲閃的眨了幾下,長長的睫毛忽上忽下,像兩隻翻飛的蝴蝶,不知是不是借了光,眸子亮晶晶的,仿佛盛著水的晶瑩的盤子。
鄧璟心中一動,在這樣涼涼的秋色裏,手心竟然也溢出了薄薄的汗。看著她的眼睛,不自覺就說出一個字,“嗯。”看著她轉瞬疑惑的眼神,鄧璟一愣,不動聲色的加了幾個字,“嗯,沒說什麼。”
向楠笑著,“看,不關我的事。”許昀苒惱著,衝過來就要擰她的臉,向楠哪肯,雙手握著許昀苒的手,一邊笑著,一邊說著;“許昀苒,你可別鬧了。”許昀苒不能,還在惡狠狠的說:“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盡瞎說。”兩個人穿著高跟鞋嬉戲打鬧,一點也沒有身為都市女人的自覺。向楠實在撐不住了,忙說:“我認輸,我認輸……”放手後揉揉自己的肚子,臉上笑意還沒退,還殘存著剛剛因為打鬧激動的紅暈,看起來像冬日裏暖暖的陽光。
許昀苒也不見得比向楠好,一邊揉揉臉上的蘋果肌,一邊微微喘著。鄧璟在後麵看著兩個的動作的人無可奈何的笑道,“跟個孩子似的,你們啊。”
雖是有些埋怨的話,卻有著濃濃的溺愛的味道,向楠但是沒什麼感覺,隻是許昀苒一聽,一顆心止不住的亂跳。她走到鄧璟左側,挽住了他的手。
鄧璟一愣,剛要掙開,許昀苒的另一隻手就搭在他的手臂上,說“今天你可是我的男伴,可不是白來讓你蹭吃蹭喝的。”許昀苒抬頭衝著他“嘿嘿”一笑。鄧璟下意識看向向楠,誰知向楠並不在看他們,而是走到電梯前,正在按電梯。
鄧璟轉念一想,確實很正常。便不多想,隨他去了。
剛進婚禮現場,就看見新娘站在門邊,和別人說說笑笑。她穿的是一件露肩長款蕾絲紗裙,裙擺淩亂但是妥當的散在周圍,上麵籠著一層又一層的蕾絲,她略略轉身,背後是一片繡成花的鏤空,既性感又雅致。頭發被編好盤在後麵,插在頭上的白紗像一朵聖潔的雪蓮盛開,頭紗隻剛剛蓋過肩胛骨,在與人說笑的時候微微發震,像一隻白蝴蝶輕輕的抖動著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