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懷心思走到嶺坡上，憋一肚子氣明海嘟囔道：
“媽的,到這人跡罕至鳥不拉屎地方，沒吃沒喝，挨餓受凍，不能聽收音機，沒有女朋友，又沒啥娛樂，晚上蚊蟲叮咬黑不拉幾睡不著，再不讓打牌喝酒，還讓不讓人活了，不讓入就不入，有啥呀，想入回城裏還不是老媽一句話，入黨有啥好，回城也不入，米國總統已來訪問，兩國很快就建交，我舅我姨能和我家自如來往了，大不了我去米國做生意發大財，想幹啥就幹啥，不比在這忍饑挨餓提心吊膽強，對，就去米國，給我媽寫信，我立即和我舅我姨聯係，這裏一天我都不想呆了，受夠了，早受夠了。”
衛國拍拍明海肩膀，輕聲說道：
“這話可不能隨便說，你一走了之倒輕鬆，你爸你媽能走嗎，他們能走得了嗎，黨和國家教育培養我們這麼多年，你就這樣報答祖國嗎，周主任說的是實情，都在為強民富國大幹快上，沉迷吃喝玩樂確實不合適，跟你一起打牌喝酒小夥沒笨人，他們是無所事事無奈寂寞才找你打牌喝酒，你是有能力有見識高材生，根據他們性格脾性指導他們學些知識幹些有益事情不是啥難事，你看他們對修梯田施化肥多打糧食不是挺有勁很感興趣嗎，學大寨修梯田好是好，可我總覺心裏不踏實，這裏處處是陡坡，光用大石壘堰蓋房，若遇山洪暴發，梯田會衝垮，石窯會倒塌，這裏到處是青石，周邊有鐵礦石，我認識這方麵專家，你物理化學基礎好，在行家指導下帶領他們用土辦法加工生產水泥，或給水泥廠提供原料換水泥，用水泥磊堰修房子，保住梯田房子不讓王家窩忍饑挨凍受損失，你就是王家窩大恩人，何愁沒人推薦你，說不定你能比我早入黨，我和你不一樣，隻有多寫申請多做事，看形勢碰運氣，不管咋說我們都不應氣餒，我一月寫一次申請書表決心正心氣，我們合計合計看怎樣讓你多做貢獻改變形象，威信提高了，你再寫申請，肯定一次就能獲推薦。”
明海沒好氣頂撞道：
“要寫你寫，要幹你幹，我可沒那閑工夫好心情，我現在就一個想法，盡快離開這倒黴鬼地方去米國。”
衛國俯身瞧眼索索寒風中坐在秋疙瘩梨樹下一動不動端臉凝視尖棗峰麥枝，笑道：
“看你說的多容易，上山下鄉是國策，你說走就能走了，恐怕沒有特殊原因一年半載你都別想走，既來之則安之，適應環境才是真英豪，還是安下心做點實事現實些，再說，你看看一直真心實意默默幫助我們，被無情現實打擊傷害的欲哭無淚麥枝，你能忍心一走了之嗎，既然一時半會走不成何不做點有益事幫助他們生活過的好點呢，我知道你最聽麥枝話，要不我們去問問麥枝，看我說的對不對？我該不該這樣說你。”
明海看著麥枝緊盯尖棗峰若有所思倩影，隨口接道：
“好，好，找麥枝，去找麥枝，多半月了，麥枝再沒主動去過豆腐店，成天魂不守舍鬱鬱寡歡的，再鬱悶憋屈下去肯定會出事，喊喊玉茹，對，還有明霞，明霞沒心沒肺整天嘻嘻哈哈的，有她在麥枝心情肯定會好些，幹脆再喊喊英振英舉英進英鬆，我們再敞懷痛飲一次，酒後吐真言，讓麥枝痛痛快快把心中鬱悶說出來，心情一定會大好，對，就這麼定了，我去買酒雞蛋糕花生米，順便叫上玉茹華宇，回來時叫上麥枝，你去喊英振英舉英進英鬆明霞。”
衛國噗嗤樂道：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剛說喝酒打牌不好，出門你就擺酒攤，真是沒救了，節後你買了多少二鍋頭雞蛋糕，阿姨寄的錢快沒了吧，又該寫信要錢了吧，我們現在是自食其力掙工分社員，老往家裏要錢不是事影響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