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亮解開上衣扣,掏出小紅書,左手高高舉起,高呼道:
“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我們最最最最敬愛的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
敬祝偉大領袖主席的親密戰友林副主席身體健康!永遠健康!
向文藝革命偉大旗手同誌學習!
將無產階級文化革命進行到底!
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
主席萬歲!
共黨萬歲!”
曉亮呼完口號,緩緩放下左臂,小心的把紅寶書揣進左胸上衣口袋,如釋重負的微笑看向一臉震怒、不屑、焦急扭曲各有的臉,各有手指曉亮喝道:
“你,你說完了?”
“說完了?
“我是問你趙福多說的什麼,這就是你聽到的他說的話嗎?”
“哦!嗬嗬!對不起孫主任,風太大,我又太緊張激動,我隻見福多又揮手又喝叫,具體說的什麼我真沒聽清楚,我想這時候他還能說什麼?也隻能是緊跟形勢大讚社會主義好,呼口號,唱頌歌,你叫我說話,我想我也不能落後,也隻能學他了。”
“你!你!你個滑頭!好,好,我姑且相信你沒聽見,你給我老老實實滾一邊呆著去!”
各有一臉羞怒的瞅瞅下麵一個個噤若寒蟬、呆若木雞、低頭哈氣的社員,手指攙扶福多的張為命,喝道:
“張為命!你是三代貧農,思想進步,踏實本分,我一向信任你,你剛才一直在趙福多身邊照顧他,他說的反動言論你應該聽的很清楚,你走近來向大家說說他到底都說了什麼,你可想想後果,可不要信口胡說呀!”
張為命慌忙小心放開福多左手,向攙扶福多右手的槐珍,背扶福多的巧妮使個眼色,扭身小跑來到各有站的大石頭下,彎腰深深向高高在上瞪視自己的各有深鞠一躬,顫抖兩手小心摘下別在左胸勞動布棉襖上的主席像章,雙手捧像章,麵對各有噗通跪在滿是稀泥的地上,大聲吼道:
“主席萬歲!
共黨萬歲!
無產階級文化革命萬歲!
農業學......。”
各有大喝道:
“起來,先起來,先說福多都說了什麼,後再呼口號。”
張為命小心翼翼捧著像章,艱難的慢悠悠站起來,怯怯麵向各有說道:
“我,我口號還沒呼完呢!不呼完口號說別的我覺得不中,也不敢。”
“我沒說不讓你呼口號,我是說先讓你把福多剛才說的話說完再呼口號,快說福多剛才都說了什麼。”
“對呀!福多剛才都說了什麼?”
“我問你呢!好好想想福多剛才都說了什麼?”
“他呼了口號,向主席和黨表了忠心。”
“除了呼口號和表忠心以外他還說了什麼,比如說了蓋房、罵人、發牢騷、壞話什麼的。”
“對,我想起來了,他還說了蓋房好,罵天恩不是人,說天公不作美,耽誤了蓋房,他要更加努力,響應黨和隊委會號召,爭取早把房子蓋好。”
“不對,他說的不是這些,他說的都是反動話,你不揭發他,怎麼反過來替他說話,你是沒聽清楚呀,還是有意替他開脫,快說!”
“我聽見他說話,但聽的不大清楚,他一個貧下中農平頭百姓能說什麼話,你說他提到蓋房我想他隻能說蓋房好,你說他罵人他隻能罵天恩,你說他發牢騷,他隻能罵天氣不好,表決心,別的我想他不會說也不敢說什麼哦!風大,我傷心哭的厲害,福多說的話我隻是聽的一星半點,說的不對地方請孫主任擔待,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