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緩緩步上樓梯,每一步仿佛都沉重似鐵。終於,又要再見到他了嗎?她應該要怎麼麵對他呢?
沈馥站立在門前,深吸一口氣,舉起手準備敲門。門居然沒有鎖,她輕輕一推,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眼前是一番什麼場景啊!地上滿是酒瓶和煙頭,他竟然開始吸煙了?雖然早已做好防備,她心中還是不禁抽痛了一下。
白西哲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神誌不清,但仍在不停地往嘴裏灌酒。她望著他的手,唏噓不已。那雙撥弄吉他的手,那雙操作金融軟件的手,不該用來握著酒瓶和煙蒂啊!
她走近他,拿下他手中的酒瓶,靜靜地看著他。三個月不見,他怎麼變得這般憔悴?隻見他頭發蓬亂,胡子拉渣,眼窩深陷,眼裏布滿血絲,消瘦得連下巴也變尖了。
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隻是困住他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她。她歎了口氣,他頓時睜大眼睛,望見她,忙攥住她的手,激動地說:“沈馥,你,你來看我了?”
她輕輕地抽出手,平靜地說:“是的,劉曉跟我說了。我也看到佟珊蕾她……”
“哈哈,哈哈——”他大笑,“原來你是來看我的下場的!現在你看到了,背叛你的人,也被人背叛了,你滿意了?”
沈馥搖頭:“不是的。我是來跟你道謝的。”
“道謝?”他似乎有點清醒了,不解地看著她。
沈馥微微一笑:“是啊。如果不是你背叛我,我怎麼會看清自己的心,我怎麼會得到現在所有的幸福呢?說不定,我到現在還以為我喜歡的人是你呢。”
她繼續說道:“他,對我很好。我現在很幸福,真的。所以你不用感到內疚,我不怪你。”
他坐起來,看她的眼神裏多了一份悔恨和不舍。
“而且,”沈馥拿起包,站起身,“我是來跟你道別的。以後,我再也不會來找你了。”
“沈馥!”他驚呼。
“我走了。”她剛要轉身出門,他就奔向她,伸出雙臂,從她背後把她反扣住。他的頭,枕在她的肩上,喃喃道,“不要走,求你,不要。”
很久很久以前,每一次隻要他靠近她,她都會淪陷在他的眼神裏,心跳不已。但是現在,她的內心竟異常平靜,仿佛以前麵對他所有的衝動,所有的熱情,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請你放手。”她淡淡地說。
“不!”他加深了力道,把她密實地圈進他的懷裏。她能清晰感覺得到他有力的心跳。
“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沈馥不禁苦笑。太遲了,白西哲,我們錯過了整整八年的光陰。在八年的時間長軸上,一端是我不顧一切癡癡地追隨,卻一次又一次地被傷害,而另一端,是你終於愛上了我,而我卻再也無力堅持下去了。
也許,真的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默默地等待。我們都一樣,太脆弱,太自私。
單戀就像是一場在雪山上千裏的跋涉,為了偶爾出現的海市蜃樓,在漫天的風雪中不懈地前進。但是,為了不讓自己凍僵,就拚命地想抓住身邊的溫暖。你如此,我亦然。再熾熱的愛情,當初真的傻傻地以為會持續一生,但是最終還是在漫長的等待和光陰中漸漸枯萎。
但是,連我們都做不到的事,那個傻瓜卻做到了。
前半生,她被無情負;後半生,她不負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