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信像欣賞稀世珍寶那般看著那張紙,一向銳利的眼睛變得柔和,隨之而來的難以自控的憤怒,之後又變成了絕望。
活了四十年,他一直缺少喜怒悲歡。
這一刻,似乎把四十年的情緒波動都經曆了個遍。
葉風信按住了心跳失速的胸口,啞聲說道:“盈風,你怎麼這麼傻?”
葉風信都覺得有一口心頭血泛上了喉頭,差點嘔了出來。
他從感覺到盈風還活著的時候,他就開始為她的回歸正常生活做準備,想方設法把陸微言整成她的樣子。
沒想到,她卻一路往死路上走。
她就一心要幫他把他肩上的擔子卸下去。
她用了一種無可逆轉的方式把所有東西炸成了一把灰,把她的血和命都留在了那裏,成了葉家對那個罪孽的深坑最後的祭奠。
葉風信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心情,他這輩子唯一放在心上的兩個女人就是盈風和風羽,她們是他心口最深的印跡。
他曾經失去過盈風,後來又隱約知道她還活著。
那時候,他有種強烈的失而複得的感覺。
然而,她卻又親手結束了他的希望。
如她的人一樣,有禮而冷漠。
正在葉風信被心裏那陣從所未有的心悸刺得無法言喻時,書房的門被輕輕的敲響了。
力道不重,卻是小心翼翼的。
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那人會是誰。
葉風信任憑著敲門聲響起,卻沒有出聲或起身開門。
他定定地看著手中的信紙,一動也不動,任由著黑暗將他給籠罩了。
葉風羽又敲了幾次門,都沒有得到回應。
轉而下樓去找管家。
葉風羽問道:“管家,家裏和公司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公司沒事,大少爺隻是想一個人獨處一會兒。您別擔心。”
“他就算是想獨處也會告訴我,不會一聲不吭的把自己鎖在書房裏。”
“小姐,大少爺最近經常一個人獨處,不讓人打擾,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大少爺的心情好一些,您再去問問他。”
葉風羽聞言臉色變得很難看,問道:“他已經這樣持續一段時間了?”
“是。”
“你下去休息吧,我陪陪大哥。”
“好的,您有什麼事及時叫我。”
葉風羽點點頭,在管家離開大宅後,看了一眼樓上緊閉的書房門,轉身進了廚房。
葉風羽經過幾年的國外生活,很多事都能做。
因為有了幾年無法回家的經曆,大哥和盈風的很多細節就更加鮮活,很多以前她忽略的事都一一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大哥和盈風很像,他們都是那種冷靜到像是沒有感情的人,可他們都會把家人放在第一位。
她因為有他們的刻意保護,形成了現在這樣的性格。
葉風羽一邊想一邊打火,在小鍋裏加了牛奶和一勺糖,熱好之後,倒進杯子裏。
從冰箱裏拿了個雞蛋,加了麵粉和碎肉沫,混合好之後,攤成了個軟餅。
爾後,盛盤,跟熱牛奶一起端上去。
葉風羽這次沒有再敲門,而是把托盤放到門的一側,便坐到地毯上。
看著托盤上簡單的東西,葉風羽才發覺她原來沒有真正為大哥或盈風做過什麼。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在任由著她胡來,一味的縱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