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琳看著馮麗豔的眼光裏透著羨慕,隻聽她悠悠說道:“能做自己喜歡的事,還能掙到錢,是多麼幸運。”馮麗豔看著以琳,問道:“你對現在的工作不滿意嗎?”
以琳搖了搖頭,說道:“也挺好,人際關係和諧,平日裏的工作量不會特別大,工資也還行,不過總覺得差了點什麼。”馮麗豔笑著說道:“差的是自我表達!”一語點醒夢中人,以琳可不就是在這點上,感到自我壓抑嗎?
“你怎麼知道?”以琳拉著馮麗豔的手,兩人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馮麗豔分析道:“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人,自我意識過剩,有著細膩敏感,藝術家的靈魂,所以我才讓你寫小說。”
以琳笑罵道:“哪有人這麼誇自己的?”馮麗豔繼續說道:“這世上一般的工作呢,無非是螺絲釘一般,有章程可循。經過職業培訓,就能上崗,機械化,誰做都可以;但文藝工作不一樣,文藝工作要求強烈的自我表達,具有鮮明的個人特色。”
以琳猛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沒想到我長久也沒想明白的問題,竟被你一語道破!”馮麗豔說道:“其實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我以前讀法律專業,覺得當律師能賺錢,可那並不是內心真正的喜好。畢業後我去律所當助理,研究案例,卻根本提不起興趣,於是心理疲勞越來越重,加上連續加班的生理疲勞,險些猝死。那段瀕臨猝死的日子,對我來說非常重要,那時候我好想死,可又十分不甘心!憑什麼我的人生,全都浪費在不喜歡的事情上?甚至還要為它付出生命!所以我拚死也要寫本回憶錄,奉勸世人選擇自己真心喜愛的工作。”
一陣清風拂過,幾朵櫻花飄落在以琳的肩頭,以琳若有所思:“看來瀕死經曆也不是毫無價值。我在上海也不喜歡教書,因為工作量太大,每次上完課,喉嚨都很難受。後來辭職了,隻是想著再找下一份工作,卻從沒想過自己創業,人的慣性太大,不撞南牆不回頭。”
馮麗豔說道:“我們都被教育得太聽話,到最後隻能淪為高級打工者,可要想活得舒心,人必須做自己人生的主人翁。這話我也不會隨便對人說,待在自己的舒適區容易,改變必須脫胎換骨,少有人肯踏出自己的舒適區的。你應該慶幸,有一份安穩的工作,能夠保證你衣食無憂,又能給你提供精心創作的環境,你可比我強多了。”
以琳尷尬地笑了下,說道:“不過我發現,也許絕境更能激發人的潛能,我就是沒有淪落到絕境,所以碼字才這麼慢吞吞。”馮麗豔拿指頭點了下以琳的腦門,嗔道:“你就嘚瑟吧!”
出門散了散心,以琳心情舒暢了許多,原本困擾自己的問題,也在馮麗豔的分析下,撥開迷霧。以琳覺得馮麗豔自從寫小說後,似乎腦子都理性了幾分,再也不似從前般優柔寡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