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喚了一聲。
“小歲啊，其實，阿姨很開心，當初幫你也隻是舉手之勞，不想，竟然會多了一個比女兒還親的人啊。”
“阿姨，你當時的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可是天大的恩惠啊。”
“所以說，這人，還是做點好事的好。小歲，我知道，你遲早是要離開小鎮的，你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心裏也放著不少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說割掉就能割掉的。”
“阿姨··”
“聽我說，這幾年，我也沒有找你好好的談談。一來我忙，二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剛開始，這裏的人對你好，或許是我的關係，不過後來，你的所作所為，鎮裏的人看在眼裏。都是真心喜歡你的，也是心疼你。你來的時候才多大，硬是要自己一個人扛起生活的擔子，有多不容易。小歲，你說過，小鎮是一個桃源，可阿姨覺得，心裏有事，到哪裏都是牢啊，困住自己。若，心開敞了。在哪裏又不是桃園呢？阿姨，在這裏住了幾十年了，阿晨的父親不甘這麼寂寥的生活，帶著阿晨走了，我的心一直是被困住的。阿晨是我的孩子，有那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呢？當時，當時，我是真不知道，他會帶著阿晨一起走啊。阿晨在心裏是怪我的，我知道。到剛剛，他才叫我一聲媽媽，我等了這麼些年了。小歲，謝謝你。這份恩情，阿姨隻能是下輩子還你了。”
“阿姨，說這些幹什麼。”
“是啊，我也是教書的，這時候，我真的希望，人有下輩子啊。”
“阿姨，你這是空頭支票，你要好起來，你要這輩子還給我。”
“孩子，阿姨知道你的心思，自己的身體，自己也知道，現在好了，心牢破了，阿姨很開心，真的。”
第四節
“我是不是很不孝順？”走出醫院，阿晨問我
“不會。至少，你讓她在最後的日子裏很開心。”我抬頭看了看，烏雲。
阿姨的走了，在那天夜裏。了無牽掛的走了。
葬禮上，阿晨一直長跪著，說。這是他能為媽媽做的，最後的一點事情了。後來，阿晨的父親出現了，這個離開了阿姨近二十年的男子，從他的眼神裏，我能看出，他對阿姨沒有感情。突然覺得悲哀，二十年前的夫妻，今天會是以這種形式見麵。
阿晨的父親是來帶他走的。但是阿晨堅持要過完阿姨的頭七再走，那個男的答應了。
阿姨入葬後，我在他家的臥室裏找到了他。
“阿晨。阿姨，是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下去。”
“小歲，我是不是很壞？”
“不會的。”想盡孝時，盡孝的對象卻不在了。這種滋味，我也懂得。
“讓我抱一會，就一會。”我點點頭，我感到一滴溫熱的淚水滴在我的脖子上。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為到傷心處。
阿晨還是要走了，他走之前，把鑰匙交到我手上，我拒絕了。
“阿晨，阿姨說‘心裏有事，到哪裏都是牢啊，困住自己。若，心開敞了。在哪裏又不是桃園呢？’我想我總有一天也會離開的。”
“離開？你去哪裏？”
“不知道，或許是回去了，等心牢打開了，再說。”
“還能再見嗎？”
“那當然，小鎮也是我的家，我會回來看看的。你也要記得，小鎮上，還有一個叫家的地方，還有你的棲息地，累了，就回來住住。就當你的度假別墅吧。”
阿晨，走了。我看了看，阿姨的房子。或許，這麼一個結局，阿姨，是你最期望的。我相信，你會在天堂看著微笑。
風起了。又是一個蕭索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