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王宮裏,竹蕊一個人緊鎖著眉頭坐在一座抱廈裏,麵前放著一摞花名冊,沒吃幾口的飯被推在一邊。
青影在門外看見這一幕,心中暗暗歎息。這個女孩子麵容依舊清秀,目光依舊明澈,但卻瘦了,眼中也帶上了一縷憂傷和疲憊。
“竹蕊!”她走進門叫道。
竹蕊一抬頭見是青影,先是一愣,馬上站了起來,快步走上前見禮道:“竹蕊見過女王!”然後她抬起頭,盯著青影的臉道:“女王您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青影將她攙起來,道:“我回來了,剛剛回來不久。見過三位長老便回宮來看你。”她上下打量著竹蕊,撫慰她道:“你——辛苦了。”
竹蕊隻覺喉頭有什麼堵著,鼻子裏酸酸的。原本她一個人支著的時候,雖然辛苦,但還堅強地沒有眼淚。現在見了青影,聽見她溫煦的撫慰,她忍不住想哭了。
“沒什麼的,女王,”她忍住哽咽說道,“奴婢在家就經常照管家務。王宮雖然大,人多,但是和奴婢家並沒什麼大區別,這些事奴婢做得來!”
青影凝視著她,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她知道這是個堅強獨立的女孩子,她自有一股驕傲,既然不想讓自己看出她的苦,那就裝作沒看見好了。
青影為她介紹道:“竹蕊,這是梟王。也是我的丈夫。”
竹蕊早就看見青影身後那個黑色大氅的英偉男子,隻是青影不說,她也不能去問。現在一介紹,她便馬上去見禮。嘯夜讓她起身,對她道:“你們女王是個女中豪傑,但也需要你們這樣得力的助手相幫。有你這個好管家,她也能心無顧慮了。”
竹蕊被他誇獎得臉通紅,道:“梟王過獎了。奴婢明白一個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鳳族就像奴婢們可以依靠的巢穴、大樹,如果大樹倒了,就算奴婢再能幹又有什麼意義?所以我能做的,就隻是盡力讓女王沒有後顧之憂。何況這場禍事說起來和我父親也有關係,我這樣做,也是為他贖罪吧!”
嘯夜笑笑,道:“你父親和鴉王有關係,鴉王和我又有聯係,所以我也該贖罪了。”
竹蕊臉更紅了,道:“梟王出手相助,是因為對我們女王有深情,奴婢怎好去比?”她又對青影道:“女王和梟王剛回來,一定很累了,奴婢這就去安排飲食和休息的地方。”說完便匆匆退下了。
青影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對嘯夜道:“你真的有贖罪的心思?”
嘯夜道:“沒有。”
青影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因為你在幕後操縱,鳳族能落到這個地步?你能說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嘯夜忍住笑道:“我沒贖罪的心。我都把整個身家賠給你了,還贖個什麼罪?嫌賠得不夠也沒辦法,我就這麼大的身家,再多也賠不起了!”
“你!”青影瞪著他,被他逗得又氣又笑,道:“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思說笑!”
嘯夜道:“好,不說笑了。你做得不錯,比我那時候強。”
青影也不笑了,一下子沉默下來。她還沒有來得及顧及嘯夜的感受。他一個人要遇到相似的事情兩次,心裏是什麼感覺?
“你做了一些準備,但是還不夠,所以我準備再幫幫你,”嘯夜說道,“我不想讓僅剩的元族再遭受滅頂之災。”
“嘯夜——”青影望著他認真的目光,心中滋味複雜得很。
從敵人到朋友到愛人再到並肩戰鬥的戰友,回想起這一路的變化,她不禁唏噓。
“嗯,我有些餓了,能先去吃飯嗎?”嘯夜眨眨眼說道。他不想被她這種目光望著,要知道這是鳳王宮,他是配角而青影是主角。一直被她這種溫柔得能化出水來的目光盯著,若是有人來了正看見這一幕,他會感覺不自在的。
青影一笑:“好,我們去吃飯。不過大概是沒什麼好招待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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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城的羽靈宮裏,嘯天看著戰報,臉上顯出猙獰的怒色。他猛然把戰報往戰神麵前一摔,喝罵道:“廢物!他是廢物,你也是廢物!派誰去不好,為什麼非要派淩飛那個老廢物!攻打一個小小的梭摩城都攻不下來,弄得自己都丟了命,我那十萬天軍也死了四萬!你還給我看什麼戰報?滾!”
武威從來沒有受過嘯天這樣的嗬斥,更沒有遭受過這樣的失敗——除了和嘯夜交戰的那一次。但那一次,他不是主帥,對手也強大,所以嘯天沒有過多責備他,他也沒有過多自責。
但是這一次就不一樣了,雖然他依然不是主帥,但主帥人選卻是他定的。當初定淩飛的時候,他也考慮過用這個人的利與弊。用淩飛,好處是他身經百戰,有威望也有經驗。壞處則是他性子偏柔,注重穩紮穩打,缺少銳氣。兩相比較,武威覺得他們的主要任務既然是攻城,那麼性子穩重的比躁烈的要更好一些。況且淩飛所擅長的,也正是攻城戰。所以,他便決定了這個人選。但是誰知道梭摩城有那樣的反擊武器,而且半路上又殺出了青影和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