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紫陌那雙似乎能洞察自己內心的眼睛,嘯夜點點頭,道:“不完全是。因為我對你請求的事,不僅對她有好處,也對鷹族有好處。”
“但你本心是為她來的,替鷹族著想,隻是說服我的理由。對吧?”
這次,嘯夜發窘了,青影也發窘了。
她沒想到紫陌能將話說得如此直接。她更沒想到,嘯夜居然沒有否認。
青影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說道:“呃,我想在這鬆林裏走走看看。這裏——鳳族沒有這樣的景色呢!你們先談,先談!”
沒等紫陌說什麼,她便衝嘯夜點點頭,逃跑一樣走出門去。
走出門,她才覺得舒服一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就是啊,她想,人家兩個人也該敘敘舊吧?雖說嘯夜說他們沒什麼,紫陌也顯得什麼前情也沒有,但是——誰信啊?
“嗬嗬!”她酸酸地笑了一下。“這家夥也真是的,來見佳人幹嘛帶著我?好歹也考慮一下人家的感受嘛!”不知不覺地,淚水又在她眼角溢了出來。
“不知道他們會說什麼呢?”她坐在離鬆雲館不遠的一處石桌旁,幽幽地想。
她出去以後,鬆雲館裏的氣氛,反而更微妙了。之前,雖然是丈夫帶著妻子來見前紅顏知己,氣氛很奇怪,但總還有話可說。當然,那時候犧牲了青影的感受。但是現在,坐在漆亮的桌子兩端的兩個人,卻誰都無法先開口了。
侍女奉上的茶涼了,便又各自換過。一陣清風在鬆林間拂過,響起微微的鬆濤,不久即靜。懸在鬆林不知什麼地方的風鈴還在搖晃,清脆的聲音悠長。
嘯夜眼中所見耳中所聞都是這些,對麵前坐的清雅女子,卻不敢去看。
良久,他才低聲問道:“你好嗎,紫陌?”
“沒什麼不好。鷹族很平靜,雖然時不時要出征作戰,但那是哥哥的事,和我無關。”
話畢,她端起新換的茶,抿了一口。
“那件事——我還沒有對你道歉。現在再道歉,晚了……是吧?”嘯夜盯著自己的腳尖,腳上那雙靴子有了點裂痕,還沾著一層塵土。
“那個,現在已經無所謂了。我本來就是鷹族的聖女,無喜無悲,無欲無求。因為根本沒有生過氣,所以無所謂原不原諒。”紫陌聲音清亮,似不沾一點塵埃。
“紫陌!”嘯夜輕聲叫她。
“嘯夜,還是說說你來這兒的目的吧。想讓我幫什麼忙?”
嘯夜卻難以啟齒了。他想要她原諒,她卻說無所謂。現在讓他怎麼開口來請她幫忙呢?
但紫陌卻用一雙剪水清眸凝視著他,等他開口。
“我是想讓你說服你哥哥,不要奉靈君之命,參與接下來的戰爭。”嘯夜還是說了出來。畢竟,被這樣一雙純淨的眸子盯著,很難隱瞞住心事。
“是嗎?”紫陌臉色凝重起來,“我還以為是私事,沒想到是這件事……可你為什麼要向我提出來呢?直接去和哥哥說,不是一樣嗎?”
“你知道他和我的關係,一直就不好。”話說出來,嘯夜覺得心裏輕鬆了些,他繼續說道:“自我墮天成魔之後,他對我敵意更重。他手下的大將翔天被我殺了,他一定更恨我。這樣,我該怎麼和他談?”
紫陌道:“可我雖然是鷹族的聖女,但像這種軍國之事,卻是不能參與的。否則便要受到處罰。不過你大概是不知道的。”
嘯夜點點頭:“我的確不知道。也罷,和你說這件事,也是徒然給你添麻煩。本來已經對不起你了!”他默然望著香爐裏嫋嫋的香煙,像自言自語般說道:“隻是這場大戰之後,又不知有多少羽族要遭受巨大損失了!”
紫陌道:“難道你們不能不興兵?這樣這些問題不就都解決了?”
“難道你不知道靈君已經在通緝鳳王了?而且我出現在天界,他能放過我嗎?”嘯夜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有些事情,我不想觸碰,但是卻有人逼我不得不那樣做。可做過之後,卻沒有人問過起始根由,隻把罪名一股腦安在我頭上!”
紫陌目光閃爍,麵色微微一變。
“你,你說的也包括我吧?”她輕聲問,卻依舊不加掩飾。
嘯夜看了看她,目光柔和起來:“不,和你無關。隻是想起舊恨了。那些事我不會不追究的。”
紫陌點點頭。她依舊輕聲說道:“我確實不大過問那些事情,但傳言卻還是多少有所耳聞。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講給我聽?我不想成為你說的那種人,也不想像那種人一樣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