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手指在羽姬衣緣上掃過，卻沒能拉住她。
眼睜睜看著她衝向一動不能動摔在地上的青影，暮雲心裏竟隱隱作痛。
“是我害了她——”
這樣想著，卻見青影忽地從地上躍起，左手一扣，抓住了伸向她的爪形的手。
“啪！”
雖說勉強，但一掌拍出，正中羽姬胸口，力道之大，震得羽姬口吐鮮血。
羽姬噔噔噔倒退幾步，身子碰在桌子上，撞翻了桌凳，在屋中響成一片。
“你——”
她捂著胸口驚怒地望著青影，見她依舊有些虛弱地站在那裏，身子猶自微微顫抖。
“暮雲，是你——羽姬忽然明白了，怒視著她的情人。
暮雲麵無表情地說道：“我說了，她不能死。如果你不能理解，就不要理解。如果你不能接受，就不要接受。如果你不允許，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羽姬的臉更加蒼白。
“這是你對我說的話？”
“是。”
“……”
此時，說什麼都毫無意義，羽姬唯有憤然離去，含羞離去，忍辱離去。
“暮雲，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青影輕聲問。
“理由我說了，你不能死。要死，也不能死在她手上。”
暮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也像夜一樣深邃寧靜。青影曾一度以為，隻有嘯夜的才會如此。原來，暮雲的也是一樣。
“不錯，我不能死在她手上，”青影輕聲說道，“她還欠我一條命，我必須要索。”
“你自己小心。我不能再幫你什麼，我先要自保。”
暮雲離開前對她說。
“你幫我嗎？要不是你，我又怎會身犯此險？”暮雲離開後，青影喃喃自語。
嘯夜很累。他一個人挑戰了整個暗龍幫，而且贏了。雖然贏得很辛苦。
殺了多少人他已經記不清了，受了多少次傷也已經數不清了。
他是神軀，隻要有意，傷可以隨時痊愈。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感覺，這身體的恢複力已經到了極限。
開始時，傷口幾乎還沒有流血就可以愈合。後來，就成了沒有完全裂開便能愈合。再後來，就成了第二個傷口已成形，第一個傷口才愈合。最後，便是傷口摞傷口，要倒在地上慢慢等著，才能等到它們愈合。
最後，就是現在。
連暗龍幫的首領龍煞都死了，屍體就橫在他腳後。
整個滄浪國中和他作對的，都死光了。
他對滄浪國施加的影響還沒消失，一切還被包裹在黑暗中，寂靜無聲，就像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一樣。
“真沒想到我是在和整個滄浪國為敵啊！”他眼神空洞地望著黑沉沉的天頂，幽幽地想。
不知什麼時候，他眼睛合上了，意識慢慢飄遠了。
又不知什麼時候，他忽地睜開雙眼，就像受到誰但我召喚一樣。
然後，他就看見了他無法相信的一幕。
月光灑滿整片夜空，這樣光亮的一片夜空裏，星光卻也一樣璀璨。一片星月光芒中，青影身穿素紗衣，寬服廣袖，衣袂飄飄，長發飛舞，周身環繞著淡淡的光暈，正在他頭頂不遠處望著他。
“青影？”嘯夜驚呼。
青影笑，但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