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壓抑怒火。
青影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意，心中暗笑一聲。
冷笑，嘲笑，淒笑。
到底是無情之人，到底是虛偽之人！
青影雖將他看透，卻真的不生氣了。不是友就是敵，中間還有什麼牽扯不清的地方嗎？至少在他倆之間，她覺不出有什麼來了。
她靜靜地望著武威，一語不發。
“青影，如果你願意回來，我還可以向萬羽靈君求情。”
武威看上去很真摯。
“我不是已經回來了？”青影淺笑，“你還要我回到哪裏？回到你身邊？你會怎麼對我？我先是你的未婚妻，後來成了嘯夜的女人，現在再回到你身邊，你想怎麼對我？何況，我不想祈求誰的寬恕。我沒做錯。”
她目光倔強，語氣倔強，身子也站得倔強。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做錯。我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都是被別人所逼。既然被人逼迫不能讓我得到安定幸福，那我就去自己爭取，如果我贏了，我將開心大笑，如果我輸了，我也死得心甘情願。”
她的臉平靜無波，連那紅色猙獰的假傷疤也看起來靜美光輝。
武威的臉卻抽了抽，終於顯出一股不甘。
“按說我也不該如此糾纏，”他說，聲音低沉下來，“可誰讓我總碰上和你相關的事？或許我像你說的那樣虛偽，但和你相關的所有事情總能撥亂我的心緒。這一點我沒有騙你，沒有誇大。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想看到，所以我來了。不錯，正如你所說，這裏不許有人進來，所以我事打倒了兩個守衛闖進來的。我相信我來這兒的事情，現在已經傳到萬羽靈君耳中。你覺得這樣做對我有好處嗎？我至於虛偽到用這種方式來討好你？我們之間確實已經結束了，但難道真的連談談話都做不到了？——青影，你身上的戾氣太重了！”
沉默。
沉重的沉默。
武威進門之前，青影便感覺到他的氣息。那時候，她還想和他進行一次平靜的談話，至少表麵上融洽友好。
可是真的見到武威，她心中的期望卻一下子破碎了。
毫無預兆地，她一句句說出傷害他的話，不管現實如何，更不管過往。
現在想起來，她這樣做，是不是因為心裏還對他有一絲絲感念？
還是說，因為知道他們之間再回不到過去，所以她悲傷失望，隻是她自己感覺不到？
而現在，無論真假，武威的話都讓她心裏漾起了漣漪，一圈一圈，環環相扣，難以平靜。
“本來，那天在雲中城下和你談過話之後，我以為自己死心了。可是再見到你，我發現自己竟然仍舊無法斷了舊情。從空明殿回去，我一直在回想那天你對我說的話——我對你隻是迷戀。當時沒有細思，後來頹然接受，一直也沒有好好去想你說的對不對。直到這次再見到你，得知你被軟禁，我才忽然知道那天我不該相信你的話，不該對自己沒有信心。如果我對你隻是迷戀，怎麼會如此心痛？青影，你該知道我是個怎樣的脾氣，從來沒有反複過。但是為了你，我卻如此優柔寡斷，反複無常！你難道還會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嗎？”
依舊沒有回應。
武威熾熱的眼睛看見的，是青影那雙閃爍過無數情感最後再次回歸平靜的眼眸。
“武威，你說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青影終於開口了，“或許我不該懷疑你對我是有愛情的，但你的愛太懦弱，那不是現在的我所渴望的。所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