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君看了看停雲，停雲道：“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竹君辭別父親離開不一會兒，竹蕊又出現了。
“父親，這天有什麼好看的？快下雨了，風也涼了，您回屋坐會兒吧？”她攙著停雲，想把他扶到屋裏去。
停雲看了竹蕊一眼，覺得本就穩重有主見的女兒今天看起來格外大氣。
他寵溺地一笑，跟女兒走回房間。
竹蕊一邊親手泡茶奉上，一邊問道：“剛才您和哥哥說什麼了，怎麼看上去悶悶不樂的樣子？”
停雲歎息一聲，道：“鳳王終於複仇了，你知道嗎？
竹蕊搖搖頭：“還沒聽說。”
停雲道：“到底閨中深，如果沒人特意告訴你，你是不知道的。”
竹蕊道：“她複仇了，這不挺好？——不對，難道父親您——”她忽然想起什麼，臉色大變。
停雲揮手讓下人都出去，這才對竹蕊道：“蕊兒，方才我對你哥哥說，你哥哥心實，又從不關心這些事情，竟沒想到為父說的那層意思。鳳王殺鴉王的時候，手段殘忍得很。她心中戾氣如此重，對為父又會好到哪兒去？”
竹蕊盯著父親日漸混濁的眼睛，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我知道這是我自找的。從前先鳳王對我有知遇之恩，讓我做左桐君。可是等她駕崩，新王即位，我卻覺得她一沒有足夠能力，二不是先王親生，有了取而代之的念頭。一來二去，我竟昏了頭和暮青勾搭上，暗中對她使了不少絆子。如今為父不想瞞你，你聽完後盡可以怨我恨我。但我必須要說出來。不然，九泉之下我難見先王啊！”
停雲已然老淚縱橫。
竹蕊眼圈紅紅的，兀自忍著不掉下淚來。她知道，如果她也哭了，父親會垮得更快。
“鳳王出征，是我做的禍害！”
竹蕊驚訝地張大了嘴。“怎麼是您？”
“是我，是我！”停雲急忙說道，“我知道一翬在魔界作戰不利，早晚會治罪，便和暮青商量好，由暮青尋機逼死一翬，再向萬羽靈君舉薦鳳王，借魔梟之手除掉鳳王！”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竹蕊的臉先是變得蒼白，而後又漲的通紅。她明白了，也憤怒了：“你想等她死了，自己坐上鳳王之位，對嗎？父親，你——你——利令智昏！”
竹蕊氣憤之極，怒不擇言。停雲則頹然一笑，道：“你說得對！所以碩這一切都是我犯下的罪過！我太貪婪了，結果將整個鳳族都拉了進去。”
“那您打算怎麼做？”竹蕊半晌無語，良久方輕聲說道。她覺得從來沒有如此無力過。
“還能怎麼做？唯有贖罪。我的罪過若是被她察覺，我們全家將無一幸免。所以……我打算贖罪，在我死之前，盡可能為她做點什麼，也算是一點點補償……雖然微不足道。”
竹蕊盯著父親那張瞬間蒼老了許多的臉，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