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半天一夜。第二天一早,雪過天晴。
豔豔的紅日照在軟軟的雪上,紅妝素裹,晶瑩耀目。雖然一冬之中已下了幾次雪,但每次下雪,還是能讓青影感覺興奮不已。
“我在天界沒有見過雪嘛!”她站在門口,裹著紅豔豔的鬥篷,望著滿院的玉樹瓊枝興奮不已。要不是嘯夜怕她滑倒傷了身子,她早跑下台階去踏雪了。
“今天不行,不能下去!雪滑,萬一摔倒就麻煩了!”他像大哥哥一樣對她諄諄囑咐。
“我不走,我坐轎子還不行嗎?”青影撒嬌地說,她太喜歡雪了。
可嘯夜還是一個勁搖頭:“不行,不行!萬一他們有閃失怎麼辦?再說外麵又冷。凍病了也是麻煩事。”
青影撅起了嘴。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要悶死我啊!”
嘯夜有點為難。自從他知道青影有了身孕,不知怎的,他變得對她既謹慎小心,又遷就縱容起來。不管做什麼,他既怕她做了會傷了身體,又怕不讓她做會不高興。
“不然,我讓他們掃出一條路來,你再出去?”他提議道。
青影使勁搖頭。“不掃,不要掃。我喜歡這一整片雪,不喜歡它不完整。”
嘯夜頭一次覺得自己變笨了。“你又想出門,又不讓掃雪,這怎麼辦?”他皺起眉來,好像遇到了比軍政事務更難的問題。
廊下一陣清脆的木屐聲響。一個穿綠色衣裙的宮女走過來,見禮稟報道:“啟稟王、王妃,朱雀王已到會賓樓,等候拜見我王與王妃。”
“她怎麼來了?”青影詫異地問,“不是說典禮三天前才來的嗎?”
嘯夜笑道:“我們三個人裏麵,最沒準的就是她了。常常是想什麼就做什麼。不過她這次提前來,我想是她一下子想起要和蒼虓要謝禮呢!”
青影也笑了,道:“也是。蒼虓說給她這個,她也不要;給她那個,她也不要。問她要什麼,她又不說。真真是難死人了!你還帶蒼虓去嗎?”
嘯夜狡黠地一笑,道:“要!我要看看她這次又出什麼新花樣。能讓蒼虓難受的人可不多,朱珞就是其中一個。不過,你就別去了。”
青影微微皺起眉,不悅地望著他:“又是這個話!我想去。再說,我身邊不是還有你嗎?你扶我!”
嘯夜苦笑。這個丫頭,算是粘上自己了。不過這種感覺,他也覺得真好。
會賓樓裏,暖意融融。雖然沒有到祭祀之日,但樓裏的擺設,已經煥然一新,有了祭祀日迎賓時一半的規模。
朱珞坐在一樓大廳左邊一張龍膽木的黑色椅子上,神色自若地打量著屋內的裝飾。
“這個嘯夜,不光兵強馬壯,財力也很厚實嘛!”她心中暗自讚歎。
也難怪,魔族尚武,若國家有錢,首要是強兵馬,築防禦,有了閑錢中的閑錢,才會修規模宏大的宮室,做繁縟富力的裝飾。何況朱雀國在三巨頭中,實力最弱,麵對這華麗的陳設,朱珞怎能不要心動?
“如果我國也能像這樣富強就好了。”她想著,心中有些焦躁起來。
站起身,她在偌大的廳內踱了幾步,大紅灑金的群裾在柔軟的地毯上拖曳了好長。
朱珞走到門口,望向門外。
一駕暗紅色的華輦進入她的眼簾。看輦上坐著的兩人,裹著鑲九尾白狐毛豔紅鬥篷的青影,正笑盈盈地挎著一身黑衣的嘯夜的手臂,嬌柔地靠在他身上。輦後的金鞍白馬上,坐著不苟言笑的蒼虓。
一絲羨慕的微笑不禁在朱珞的嘴角蔓延。
“這兩個人,還真是......到處秀恩愛呀!不怕別人嫉妒呢!”
輦在樓前停了下來。嘯夜先下來,然後又小心地將青影扶了下來。
“你們兩個,這是想把人甜死還是想把人膩死?在輦上還舍不得分開,下來時候還怕摔著!”朱珞迎上去嘲謔地笑道,一點沒有拘禮。
嘯夜扶青影走進樓,然後才說道:“是啊,有人眼紅了是不是?快把自己嫁出去,不就可以秀恩愛了?”
朱珞眼睛一翻,道:“說得也是。不過我秀給誰看呢?你們是不會羨慕啦!”
幾個人笑起來,青影的粉頰又升起了紅雲。
“好了好了,別說笑了!”她說道,“朱雀王不是說過幾天才來的嗎,怎麼今天就到了?”
“給你們驚喜啊!”朱珞一笑。
“該不會是來收禮吧!這次有借口多待些日子,多挑挑蒼虓的好東西了?”嘯夜半開玩笑說道,望了身旁的蒼虓一眼。
果然,蒼虓的眉毛幾乎難以察覺地動了動,臉上微微顯出受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