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的光芒向蒼虓飛來,極細微,極黯淡,幾乎能和昏黃的燈光融為一體。因為憤怒而分神的流朱當然沒有注意到,可蒼虓卻捕捉到了。他微微一側頭,讓他的左耳正對著那道金光。
“我離魂了。這是個機會。”
隻有短短幾個字,卻是蒼虓一直想聽到的嘯夜的聲音。
可這聲音卻先讓他震驚了。梟王怎麼會離魂?究竟遇到了什麼事?還有,這出戲,真的有必要這樣繼續“苦肉”下去嗎?
稍一愣神間,流朱問道:“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蒼虓沒有急於回答,少待了片刻,才說道:“娘娘在王妃哪兒有耳目吧?”
問題來得突然又直接,流朱一時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遲疑一下,她才說道:“有。”
蒼虓不屑地淡淡一笑,道:“娘娘既然信不過我,又何談什麼利用我?我剛才不過是依常理推斷,您應該會在那裏安排耳目,可您卻不想馬上告訴我。我想,我們還是一拍兩散的好。否則,就算我告訴您什麼可以利用的機會,您也還是一樣會因懷疑我而放過去。”
流朱冷笑一聲:“蒼虓,我看你真是自作多情了!沒錯,我是來找你,想讓你加入我們。不過從方才開始,你就對本宮冷言譏諷,根本沒有將本宮放在眼裏的意思。我可以告訴你,我可以用你,也可以不用。隻要我將你我方才說過的話添油加醋顛倒黑白說給梟王,你就會被他碎屍萬段!你死了,我又能損失什麼呢?倒是你自己白賠上性命!”
蒼虓歎息一聲:“既然你可以不用我,那你在這兒還有什麼必要?娘娘若要走,蒼虓不送。至於您說的添油加醋顛倒黑白的話,我很相信,不過結果很可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完,蒼虓不再說話,悠然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流朱銀牙咬住紅唇。她再次覺得麵前這個男人根本和她印象中那個寡言少語,隻知跟在嘯夜身後的近身侍衛有太大的差距。她原本隻知道他很能武鬥,卻沒想到嘴上功夫也不饒人。
“蒼虓,你到底想和本宮說什麼?”她強壓心頭的怒火問道。為今之計,她隻有先利用了這個人,再以後想辦法整死他。
蒼虓道:“我本來是想告訴您一條消息,不過現在我不想說了。您既然在那裏有眼線,讓她們告訴您就好!”
流朱隻覺心裏憋得難受。可是另一方麵,她的隱忍功夫也是一流的。她一笑,道:“你休要怪我剛才信不過你。這大概也是天生的本能。你想,你在梟王身邊那麼久,又是他的心腹,你剛才那一問,總讓我在心底有些疑慮。不過現在我倒信了,你是真的想和我合作。”她頓了頓,道:“我在那女人那裏是有眼線,但她們才去不久,還沒有得到她的信任。所以——如果你有什麼消息的話,不如直接告訴我,我們一起商量對策,如何?”
蒼虓瞟了她略帶媚意的笑容,也是眼波一轉:“既然娘娘這麼說,蒼虓也能理解。好,我就告訴您我剛剛知道的消息:嘯夜離魂了。現在正是對他下手的好機會。沒了他的庇護,那女人不就是您手到擒來的囊中之物了嗎?”
流朱聽得這個消息,先是一喜,隨即疑問道:“你怎麼知道的?你又沒離開這屋子半步!”
蒼虓道:“簡單說,我和他身形可以不在一處,但心念卻是想通的。他在做什麼,有什麼異動,我的心耳和心目都能看得到。剛剛我就看到他離魂而去,馬上就想告訴您。誰知您卻並不很相信。我真是有些失望呢!”
流朱略微一想。她雖不完全相信蒼虓的話,但這不是最大的問題。因為她可以讓很多人去探聽虛實,比如問奇鑾嘯夜有沒有上朝,或者向無極旁敲側擊地問他的起居情況,如果更好的話,她還可以讓送去的宮女實際看看,嘯夜究竟在什麼地方。畢竟,離魂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回來的,她有時間去查實。
可問題是,蒼虓如果在說假話,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想到這兒,流朱問道:“你能看到他在哪裏嗎?”
蒼虓猶豫了一下。他剛才說的了解情況的話,根本就是在瞎編,什麼心耳心目,能聽能看,根本都是騙流朱的話。如今流朱問他看見嘯夜在哪裏,他又該怎麼說呢?但有一點他是肯定的:嘯夜一定在定坤宮的某個地方。
他沒去過定坤宮,不知道那裏是怎樣的布局。所以猶豫之後,他說道:“我不知道那是哪裏,但那個女人守著他。”
“是定坤宮!”沒等蒼虓說完,流朱搶先喊出口,“一定是在那裏的某間屋子裏。我可以……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查……可是,如果我們查到了,你會怎麼辦,直接去毀了他的身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