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的記憶裏,還沒有這般暖得酥醉的感覺。
母親的懷抱是暖的,可那愛像春風掠過的鮮花盛開的草原,不是這樣的感覺。
王宮的生活卻是鐵一樣的冰冷生硬,就像她曾終日不摘的麵具。
武威的吻火一樣熱,懷抱山一樣堅實,她隻覺得親近,卻不曾覺得它們走進她的心扉過。
戰場上的日子更是浸透了血的泥潭一樣,讓人窒息。
“被男人保護的女人才是最美……”她睡夢裏忽然出現嘯夜的聲音,像夜一樣深沉的嗓音,像春潭一樣惑意深深。
“啊……”青影輕聲呻吟。
不一樣的氣息開始在空氣裏蠢動。青影被這股熟悉的氣息弄醒了。
這是回到魔界了嗎?她想。她在碧琉璃裏轉動著,想看看是不是這樣。隻是,這裏怎樣都是黑乎乎的。
他的手,該死!
此刻,青影竟咒罵起一直讓她暖暖的嘯夜的手了。
終於,手放開了,碧琉璃一鬆,又垂下來,搖搖晃晃。
“青影,我們回來了!”嘯夜的聲音再度傳來,聽上去帶著微微的喜悅。
真的回來了?青影在碧琉璃裏動了動。她說不出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麼樣子,隻覺得很想看一看離珠到底回來了沒有。
眼前又是猛地一黑,然後是一陣劇烈的顫動。等顫動過去,青影發現,碧琉璃已經被取了出來,眼前一片光明。
“等一下我放你出來!”嘯夜笑吟吟地說,興衝衝地向冷桐閣走去。
可他剛走到冷桐閣的園門口,就停住了腳步。
這裏,他原本是補下結界,還讓蒼虓守著的。可是現在,結界卻不在了。
他高聲喊起來:“蒼虓,蒼虓!”
沒有回應。
“他去哪兒了?”嘯夜心中一凜,覺得應該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急忙向裏麵走去,他要確定青影的身體是不是還好。
冷桐閣裏依然安安靜靜。芳草還像他離開時那樣茵茵翠翠,絲毫沒有淩亂的痕跡。高大的梧桐樹還像傘蓋一樣遮著這個庭院,也仿佛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重要的是青影的身體。
嘯夜快步走到放置青影身體的屋子裏,掀開床幔。
他鬆了口氣。她的身體好好的躺在床上,頭發也好,衣服也好,沒有絲毫被動過的痕跡。
可是為什麼結界被解除了?蒼虓又去了哪裏?
正在他驚疑之時,流朱走了進來。
她根本沒想到嘯夜會在現在回來,猛一見他的身影,吃了一驚。但她畢竟是流朱,很快,她就鎮靜下來。
“王君,您回來了?”
嘯夜也根本沒想到流朱會出現在這裏,見她忽然到來,臉上不由錯愕。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還有誰來過這兒?”
流朱露出失望的神情。“王君,您不是把整座王宮都交給我了嗎?難道我還不能到這兒來看看她?我又不會傷害自己的妹妹,更不會讓別人進來。”
她上下打量了打量嘯夜,關切地問候道:“王君,我看您一臉疲憊,風塵仆仆,不然先去休息一下,再來看王妃?”
嘯夜道:“不必了。我想二十一天已經幾乎到了吧,沒有時間耽誤。對了,離珠回來了沒有?”
流朱搖搖頭:“沒有。所以我讓蒼虓去幫她了。”
“什麼?你讓蒼虓——他怎麼可以離開?”嘯夜失口說道。
流朱一臉不悅:“王,您這是不信任我嗎?”
嘯夜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冷聲說道:“我哪裏有不信任你?蒼虓奉我的命在這裏守護,突然離開了,難道不是違命嗎?”
流朱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恨意。她一垂眸,道:“是您說這座王宮都交給我了,既然這樣,難道我不能讓他去幫離珠嗎?您這樣為難蒼虓,到底是給誰看呢?”
嘯夜冷哼一聲,道:“那你告訴我,結界是怎麼回事?”
流朱理直氣壯:“那是蒼虓替我解除的,否則我進不來,沒法看王妃!難道這也不行嗎?”
嘯夜大怒:“蠢女人!你能進來,難道別人不能?你能保證沒有人會傷害她的肉身嗎?滾,給我滾出去!”
嘯夜的震怒讓流朱一時失色。她萬沒想到嘯夜會沒有任何征兆地回來,更沒想到他回來的時候,蒼虓和離珠都沒回來,結界也沒有恢複。
這是她的失策,卻不能完全怪她。
自從那一日嘯夜走後,流朱真的將整座梟王宮當成了自己的,整天任意作為。但她最在意的不是別的,而是青影的肉身究竟在何處。
她起初兩天裏,將整座王宮翻了個遍,卻沒有任何發現。後來,她在一次無意的散步中,見到了冷桐閣。
那裏風清露冷,梧桐蕭蕭,本不是個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流朱不知怎麼,就認定那裏會藏著什麼秘密。她走了過去。
果然,剛一走近,她就被一道強大的力量推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