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真的可以一句話都不問,直接殺人!”“女鬼”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陰森,卻滿是失望。
一陣風穿過花園的樹間,也吹動了“女鬼”的裙裾。她身形似乎也隨著風微微浮動,看上去很是詭異。
武威卻忽然麵露驚喜,張開雙臂去擁抱她:“青影!”他大聲叫道。剛一出聲,又發現太冒失,於是放低了聲音喚道:“青影,青影你怎麼來了?你——還好嗎?”
青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看我還好嗎?——不過至少我還沒成任何人的冤魂!對了,我看你也很好!”
武威覺得臉上有些發燒了。他喃喃說道:“哦,是——我問錯了......你......你怎麼這樣來找我了?發生什麼事嗎?”
青影靈魂的臉色本就蒼白,現在變得更白了,她雙唇微動,道:“發生了,當然發生了。而且是很大的事件!”她冷笑了一聲,“我離魂找你,隻是想問問流碧的事情。但現在看起來,沒有必要問了,因為事情很明了了!”
“流碧?你——知道了?”武威驚訝地問,“他不該告訴你的!”
青影的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了,她不知道,自己越是生氣,臉色就越是淡,淡得幾乎透明,消失不見。
“他不該?什麼意思?你是說他應該一直替你隱瞞下去,還是認為他不會告訴我真相?”
她的話聽上去尖刻得很,武威隻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想不出該怎麼回答才好。隻聽青影又問道:“我最想知道的是,若當時真的是我出現在他身邊,你會不會也像對流碧一樣,連想也不想,問也不問,就將我殺了?”
“不,不會!我怎麼會那樣!我.....”武威終於硬著頭皮撒謊了,“我知道那不是你,所以才痛下殺手!”
青影淡淡一笑,將衣袖一擺,回眸凝視一朵白色的仙芍:“我但願你說的是真的!不過,從剛才來看,我卻怎麼也信不起來。”
武威慌了,伸手去抓青影的手,卻一下抓了個空。“青影,我沒有騙你!”他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想起她現在隻是一個魂,是不會被他碰到的。他感到一陣失落,慢慢抬起眼,注視著青影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永遠都不會傷害你。我想你,想找到你把你帶回來,所以我才獨闖梟王宮!還有,如果我現在能把你的肉體帶回來,你是不是就可以永遠和我在一起,不再分開了?”
他認真地說著,連自己都快分不清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了。話裏有謊言,可謊言若從心底說出,那就會把自己都騙得信以為真。話裏也有實情,可實情若沒有信念做基礎,也會變得虛無飄渺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武威的目光灼熱。可不知怎麼,青影卻覺得那目光感染不了自己。她平靜地望著他,眼神裏不包括希望,卻也沒有絕望。忽然,她開口了:“我走了。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你要去哪兒?要回他身邊嗎?”武威又忘了她現在沒有實體,慌忙伸手去抓她的衣袖。他當然又抓了個空,手穿過她的衣袖,抓到了一株玫瑰上,被狠狠紮了一下,滴出鮮紅的血來。
青影微微一動,像要去看他的傷口。然而她還是沒有湊近去看,甚至都沒有問他疼不疼。她隻是說:“我哪裏也不會去,不會去任何人身邊......”
她像來時那樣,慢慢飄遠了,變淡了。
“青影,青影!”武威去追那渺茫的影子,卻被腳下的花莖絆了一跤,心裏一驚,醒了過來。
“夢?”他拭拭頭上的汗水,喃喃地說。
空氣裏浮動著一種說不清的香味,像花園裏各種花朵混成的香氣,又含著別樣的不屬於這裏的味道。武威卻沒心思辨別這味道是從哪裏來的,在石頭上站起身來,心情沉重地向回走去。
兩個侍從不遠不近地跟著他,目光沒有離開他身上半分。
武威想了想,停下來問他倆道:“剛才我做夢了,你們可聽到我說什麼夢話了沒有?”
一個瘦高個兒侍從答道:“小的離您遠,沒聽到。”另一個中等身材也答道:”小的也是,沒有聽到。”
武威點點頭:“唔。我大概說夢話了,叫了一個人的名字。——剛剛也沒人過去嗎?”
兩個侍從搖搖頭:“小的們沒看見,應該沒有人來過吧!”
武威不再說什麼。他已經確定剛才的事是個夢,是青影單為他一個人設的夢境。可隻要沒別人知道,他就不必擔心,他可以將剛才那個奇怪的夢,弄個清楚。
可是一直到晚上,青影都沒再出現過,一連兩天,也沒見到她的影子。
這天武威在府中獨坐,想念青影的時候,萬羽靈君派人傳旨了,讓他即刻到空明殿去議事。
武威來不及問要議什麼事,便匆匆換上衣服,和傳旨之人走了。
空明殿上,萬羽靈君高高地坐在寶座上,下麵是噤若寒蟬的文武群臣,獨有鷹王揚羽和鴉王暮青站在丹墀兩旁,躬身侍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