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件往事,不由一愣。這事是她和流碧的一個秘密,當時她們約定好誰也不要往外說。
隻聽青影繼續說道:“那天我們在大迷穀迷路,轉到天黑也沒轉出九曲回腸溝。我看著天色一下子暗下來,山霧越來越濃,遠遠近近還有野獸的嗥叫聲,害怕得要命。你抱著我說,碧兒不怕,有姐姐陪你,就是去九泉下你也不孤單……”她嚶嚶哭起來,“那時候怎麼能想到我會被姐姐殺掉……”
流朱方寸大亂。如果麵前這是真流碧,她當時的感覺怎麼會是錯的?可如果麵前這個是假流碧,她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她不由長歎一聲,整個人徹底垮掉一樣鬆懈下來。
“你怎麼想起這件事了?”她輕輕地問。
青影沒有回答。隻在低聲哭泣。
流朱看看她的樣子,哭得雙肩抖個不停,真如風中的海棠,雨裏的櫻花,看起來令人心碎。她也不由鼻子一酸。
“你要知道,我就你一個妹妹,當然不想你——不想你出任何差池。所以,我對你有懷疑……雖然我知道這樣不好,但也沒有辦法。碧兒,你要理解我。”
青影拭去淚水,抽噎著說:“沒什麼。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我不生你的氣。……隻要姐姐不再懷疑我就好。”
流朱不經意向帷幕外看了一眼,正好見到嘯夜尋找青影的目光。她衝青影笑了笑,道:“好了,你這個王妃不但沒有待客,還被我審了一頓,夠委屈了。”她又仔細向青影臉上看了看,道:“喲,妝都花了。我給你補補。”說著,運起法力,用手掌在她臉前輕輕一晃。青影隻覺臉上暖暖的,再看流朱舉起的鏡中,自己的容顏竟比剛化完妝還要美豔上幾分。
就這麼著,她和流朱一後一前,從帷幕後走出來。
現在,流朱看著嘯夜和青影去給奇鑾敬酒。雖然青影說的那件往事讓她說不出別的來懷疑這個妹妹的真實性,但在心底,她依然有那麼一絲不信任,而且責怪自己剛才的魯莽、沉不住氣。
“要是再等等就好了。剛才怎麼那麼沉不住氣,直接就去找她了!我應該再搜集搜集她的那些漏洞的!”她一邊看著兩人的背影,一邊想。
嘯夜和青影已經走到奇鑾桌旁。
“叔父,”青影甜甜地叫道。經過剛才的驚魂一幕,她已經知道自己不能再意氣用事,畢竟在這個梟王宮裏,保全自己活下去才是第一王道。“叔父,我和王來給您敬酒了。”
奇鑾此時已喝得兩眼昏昏然,聽見青影的聲音,忙站起身來,一不小心把酒杯和筷子碰掉了。
嘯夜忙喊過無極來:“給奇鑾大人換杯筷!”又對奇鑾半諷半勸道:“哎呀,您都那麼大歲數了,秀少喝一點嘛!再說,今天是流碧的大日子,您也該精精神神的,是不是?”
奇鑾接過無極送來的杯筷,對嘯夜笑道:“我這不是高興嘛!王,老臣能見到靜娘娘終於能成為您的正妃,真是高興得不知怎麼才好!一高興,就喝多了點。哈哈哈哈……”
看著奇鑾一副酒鬼的樣子,青影打心眼裏不喜歡。但是她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容,舉杯敬酒道:“叔父,且不說那些個,我們來敬您酒,您可要幹杯啊!”
奇鑾眼神一定,舉杯說道:“怎敢勞梟王與王妃敬酒!不必說,不必說,老臣自是要幹杯的!”說著,便一飲而盡,而後笑吟吟望著青影不語。
青影稍一沉吟,道:“叔父大可放心,碧兒雖是年輕,不夠沉穩,但一定會學著做事,定不負吾王的信任和叔父的期望。”
奇鑾哈哈笑起來:“好,好!你倒比原先聰明了!知道我想說什麼了!王,老臣有個請求。”
嘯夜早已對奇鑾的倚老賣老和仗勢之態感到不耐煩,聽他又提什麼請求,便略顯反感地問:“請講!”
“碧兒還是不懂事的時候多。若是哪裏惹怒了梟王,您還要看在老臣的老臉上,多多包容多多原諒啊!還有就是我們修靈族……”
嘯夜聽他隻是說這些事情,心裏更覺煩躁。揮一揮手道:“奇鑾大人放心,這些事本王自會處理。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們再去看看別人,您若喝多了,不妨下去歇歇,醒醒酒!”說完,拉上青影就往青珥處走去。
青珥是滄浪國的當代國君。滄浪國是個新國,到青珥不過三代。第一代國君建國後二百多年便老病去世,第二代國君是他的長子,雖心高氣傲,卻沒天命,從他父親手中接過王位不過如此三百五十餘年也一命嗚呼。於是尚在幼衝的青珥於喪中即位,成為第三代國君,已在位三百年。
青珥雖年輕,但見識和野心都不小。他即位之初,夜摩國還是個弱小的新國。青珥力排眾議,出錢出兵扶助夜摩,並和嘯夜結盟。可以說,沒有青珥,夜摩國發展沒有這麼快。不過這筆投資對滄浪國來說也絕不失策,因為和夜摩國的結盟,也壯大了滄浪國的實力,使這個原本不起眼的普通魔國,成了鼎立於魔界的三巨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