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第一次聽過這種寶貝,不覺自己是井底之蛙,但好在,她也沒有把希望放在當眾銷毀絹布的希望上。
她自信道:“既如此,展開看看唄。”
林芝的這個態度,倒讓高明軒有些意外和無所適從,但他還是依言將絹布展開,其上清晰的字跡很快印入林芝和眾人的眼前。
“建元八年,新平賓南縣林華,因家境貧寒、食不果腹,將女林芝,年五歲,生於十一月廿八日,辰時生,贈與高家長子明軒,服侍左右,以換白銀二兩。倘若夜晚山水不測,各從命。”
“立字人,林華。十二月四日。”
林芝飛速的看著這賣女契,心中已有計較。這林華,必就是她的生父了,而且她居然隻值二兩……
雖這白紙黑字寫的清楚,還畫了押,但據李美麗,她老家的房子早就垮了,定是找不到父親的書畫核對字跡,這畫的押,更是死無對證。
卻聽高明軒在人群的噓聲中,朗聲道:“芝兒,現在拿出這份‘婚書’實非明軒所願,隻是想讓你知曉我們確有婚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違,我等晚輩若是連這都能不遵從,何談孝道,又何談人倫。”
他緩緩又道:“今日我高明軒絕不以此逼你下嫁與我,隻真心期望你能放下從前隔閡,來與我安安穩穩過日子。”
人群又爆發出聲聲議論,本以為高明軒拿賣身契強娶林芝的言論,又改成了高明軒高風亮節,待人真誠。幾個女孩更是當即怒罵林芝有眼不識珠。
李美麗擠在人群中,拚命的向周圍的人解釋高明軒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虛偽君子,聲音卻遠沒有其他人大,很快被淹沒在聲聲對高明軒的誇讚中。
林芝也被他的一番話惡心的五髒六腑一陣翻滾,卻依舊麵不改色道:“高公子,我與你從前從未有過隔閡,隻是我父母早亡,從未與我提及過你口中的婚事,更不必提我還有賣身契在旁人手上了。”
她突然加大聲音,蓋過議論紛紛的眾人:“若是真賣身了,我該早在你身邊伺候才是,怎的放任我瀟灑快活的過了十多年?”
高明軒立刻答道:“自簽下這‘婚書’後,我父母同情你家人,不僅沒有將你接走,反倒月月接濟你家人。人雖未接走,這婚約可是雙方父母親一同定下的。我高明軒不但遵從父母之言,更因傾慕與你,所以特來求娶,並非是想依靠這舊絹布來強占你。”
林芝惱道:“高公子,你口中句句情真意切,令人動容,卻是沒有任何服力。這絹布上的字,是誰寫,畫押又是誰按的指印,又有誰能證明?!我作為被賣的女子,十多年來不知此事,今日你便要憑這隨意可以捏造的賣身契,將我娶走嗎?以我看來,這……”
“這賣身契是假的!”
林芝不由睜大了眼睛,這句話確實是她想的,卻又不是從她口中出來。
而是一個年輕男子篤定的聲音。
眾人循聲朝門口的方向看去,便見一名青衫少年意氣風發的站在那裏,挺拔如一顆鬆樹。
“蕭淩?”林芝失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