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一會兒到了光明路記得關車窗,聽說那裏的治安不好”我的經紀人小飛擔憂的看著車外。
光明路?我的大腦猛的一震,我是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久到我都懷疑我真的是在那裏長大的嗎?
涼風蕭瑟,天氣冷到頭皮發麻,落葉在寒風中打著旋兒,飄向遠方。這是我時隔十年第一次經過家鄉,這裏的每一景每一物都是我腦海中依稀記得的模樣,我夢中呼喚千百遍的模樣。歲月沒有模糊時光,模糊的唯有我,我已經從一個流浪兒童蛻變成了一個美麗甚至麻木的女明星。
光明路是從郊區通往市區的唯一道路,這條路的真實麵貌與它的名字大相徑庭,這是一條所有富人、老實人都害怕經過的街道,垃圾蒼蠅、地痞流氓、坑蒙拐騙是光明路帶給我的所有童年記憶。
我是被人遺棄在鄉村的野孩子,是一對老夫婦收養了我,他們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個兒子,不過後來就杳無音信了。家中十分清貧,爺爺奶奶沒有勞動力去耕種農田,我們全家的經濟來源就是光明路上的垃圾。偶爾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舊衣服舊鞋子是我們新衣服的原料,殘羹剩菜也會讓我們美餐一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每天翻垃圾堆的日子枯燥無聊,我唯一的樂趣就是猜猜今天會從垃圾堆裏翻出來什麼,然後回家一一清點我的戰利品。但是我常常會遇到人們投來的鄙夷目光,麵對野蠻的挑釁,他們往往會落荒而逃。
“呸!真惡心,小丫頭片子又來翻垃圾了,要翻滾遠點兒翻,別把老子的地盤弄髒了”隔三差五我就會受到趙四的辱罵。
“這是你家的地兒嗎?我在哪裏翻垃圾你管得著嗎?”如果我就這麼輕易的認輸了,恐怕早就不能在光明路上混了。
無情的生活早就把我磨練成了一個蠻幹的小女孩,為了搶奪地盤,經常跟人發生惡戰。被人打、打人、被人追、追人是我和當地小孩子的相處方式,幾乎所有的家長都警告自己的小孩不要和我來往,雖然這裏的小孩子很叛逆野蠻,但是我更勝一籌,曾一度成為髒、野蠻的代名詞。
車子在光明路上飛馳而過,童年的片段不斷地在我腦海裏閃現。我閉上眼,看見了一張純真的笑臉,追著我跑,姐姐你跑慢點,我快跟不上你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聽見靈兒叫我。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唯一值得我留戀的,那就是靈兒。
想起靈兒,我感到一陣寒意襲來,仿佛整個人都處在眩暈之中,身體慢慢地失去了感覺,就算戴著墨鏡也難掩我的悲傷之情。是我把靈兒弄丟的,整整十年了,我隻知道靈兒還活著,可是我沒有資格去尋找她,不是我不願意去找她,而是我不能。
“哎喲,我的小仙女,你怎麼哭啦?你哪兒不舒服啊?”小飛詫異地盯著我。
“開快點。”我淚眼婆娑地看著小飛。
“娜娜,你別嚇我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哭啊,不舒服就跟我說,下午的活動咱取消算了。”
“你說什麼狗屁廢話呢,快點兒開車,這次活動要是遲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內心極度傷痛表麵還能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是我這麼多年來練就的一項本領。
“哎,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不過乖乖你要是真不舒服就說出來啊,你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擔待不起啊......”
我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不再理會。
車子緩緩地開過光明路,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跟十年前一樣,生怕走慢了就會遇見劫匪地痞。路上的垃圾堆隨著歲月的流逝越堆越高,一群群蒼蠅在邊上盤旋,換做十年前的我,看見這樣的景象我會興奮的睡不著覺,連夜開工。
快到光明路盡頭的時候,毫無意外地出現一個破敗的草棚,我強烈地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不讓自己崩潰。十年了,沒想到那個充滿我兒時記憶的茅草棚依然還在,隻是再也看不出來那是一個能居住的茅草棚了。時至今日的我,任誰也不能相信我就是在這個茅草棚裏長大的。現在的我不僅是清水影視公司的一姐,更是全國四小花旦之首,在全國各地甚至是全球都擁有超高的人氣。我的保密工作和洗白工作做的太好了,連我自己都開始相信我的出生很高貴,我一生來就和別人有著不一樣的氣質與魅力,所以我才能成功的俘獲大批粉絲的心。
幾經顛簸,終於來到幸福福利院,幸福福利院是我兩年前資助的一個兒童福利院,今天還是我第一次來看望這群跟我一樣無家可歸的可憐小孩兒。隔著車窗,遠遠地看見大門外站著一排排的小朋友,他們手捧著鮮花,嘴裏大聲地喊著:歡迎娜娜姐姐。車子還沒開到門口,就被衝上來的小朋友層層包圍。看到這麼溫馨可人的小孩兒,我發自內心的感動,自己的綿薄之力讓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有一個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