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pia”
一道閃電毫無預兆劃破夜空狠劈而下。
“轟隆隆……”
隨著那道閃電劈下,一陣轟隆巨響聲從那遙遠天際滾滾傳來,手指粗壯的雨水,如無數箭枝,傾瀉而下,一條條閃電,如同銀色巨蛇,在夜空當中,來回穿梭。
霆洲城內被滂沱大雨轟然籠罩,街頭霓虹,被無情打濕,無數賞夜觀燈、夜市遊逛的平民撐傘奔跑,眾多協柳情侶扯衣揚塵,被那無情迅猛、來勢洶洶的大雨趕回家中,閉門或挑燈夜織,或擁情而抱,或聚眾食宵。
隻是那原本嘈雜紛紜的霆洲第一街頭,早已雨至人空,留下的隻是那箭枝射地開出的璀璨雨花,雨劍擊地蕩起的一層雨霧。
夜深,人寐,雨未停。
“嘩啦啦”
“轟隆隆”
大雨仍然傾瀉,雷鳴依舊滾滾,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雨水打濕,都被雷鳴響徹一般。除了雨水拍打瓦片和閃電劈裂長空的聲音,就是那彙流激蕩溝壑的雜鳴。
不多時,終於,三道身影打破了這種單調的雨中格局,從那幽深的巷子內閃掠而來,往霆洲城第一大街奔馳而去。
三人如同幽靈一般,渾然不懼雨水的拍打,不怕閃電的轟鳴,一言不發,一心狂奔。
就在三人狂奔在看似沒有盡頭的長街之後不久,三人當中的一人卻是猛然停下了踏雨而馳的腳步,右手一揮,將身後兩人攔止。
停下身來才發現,三人當中,兩男一女,皆是二十多歲的模樣,從那時而乍現的閃電當中可以發現,兩名男子模樣皆是俊俏,女子也頗為清秀,兩男子狠緊雙拳,女子手中抱有一名被油脂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三人靜靜站在雨中,雨水無情,將幾人的衣衫侵染,將幾人的長發打濕。可是對於這些,三人卻是毫不在意,隻是眼珠微轉,目光來回掃動,警惕地觀看著漆黑的四周。
就在三人停下腳步後不久,那長長街頭深處,緩緩行出幾十道身影,黑影頭帶鬥笠,身披蓑衣,手中長劍劃地作鳴,不一會兒,幾十道身影便是將三人重重包圍。
“別藏了,出來吧。”
三人當中,一男子並未因為眾黑衣人的出現而感到驚訝,被雨水濺濕的臉頰之上依然平靜如水,其在掃視了眾人一眼,似乎並未見到真正的目標,故而對著深巷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長街之內的某一條深巷當中,便是又是徐徐行出一道人影,人影身著一席白衣,手撐油脂雨傘,從那閃電餘光之中,可以看到那張並不蒼老的臉上掛著一抹陰寒。
“楊琮,還是束手隨我回去吧,宗主發話,如今已經赦免你與這個妖女通婚之罪,隻要將手中孽子交出,以往所有,宗主都不再跟你計較,你還是宗內的第一大統領。”
白衣男子穿過包圍圈,陰笑一聲,道。
而聞言,那被稱作楊琮的男子卻是冷笑一聲,道:“哼!原來是二長老,宗主還真看得起我楊琮,居然連二長老都舍得請出來。”
楊琮轉過身來,握住了身後女子的纖手,撫去女子額前濕發,旋即露出一抹憐惜,輕輕道:“我與姬兒相愛乃天經地義之事,用不著誰赦免。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樣會選擇和姬兒在一起,生死相依,無怨無悔。”
“至於辰兒,那是我楊琮的兒子,誰也不可能讓我交出來。”
女子嫣然一笑,似乎忘卻了傾瀉的大雨和臨近的危險,慢慢依偎在了楊琮懷裏,蔥指小心掀開一點油脂紙,見包裹在內的嬰兒沒有被雨水淋濕,並且依然熟睡之後,方才和楊琮對視了一眼,兩人情意綿綿,相視一笑,內心盡然無悔。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顧往夕之情了。”見此,白衣男子卻是一陣惱怒,陰冷道。
“我知道,今日廝殺在所難免,楊琮也知難以脫身,還有可能喪身在此,隻不過我有一事不明。”楊琮釋然一笑道。
“說。”白衣男子話語依然冰冷。
楊琮眉頭微皺,道:“我們策劃多日,路線迷離,本以為可以就此離開霆洲,但是卻還是被你們圍堵,不知你是如何得知我們行蹤的?”
白衣男子輕扶傘柄,陰冷笑道:“既然你已是將死之人,那告訴你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