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夥計捧著銀票兩眼放光,往樓上讓,“足了足了,樓上請。”邊對樓上的夥計嚷嚷,“常客,要雅間!”
樓上夥計答應,立刻出來接。
這樓梯台階挺高的,都快到小四子膝蓋了,他爬起來費勁,白玉堂伸手將他抱起來,上樓,同時看了看樓下鬧哄哄看戲看雜耍的人群。上了樓,才發現原來下邊這麼大,人數在五百往上……
白玉堂忍不住就皺眉——這壆州府的百姓那麼喜歡看戲啊?
上了二樓,一個夥計殷勤地引著白玉堂到了間雅致的小屋裏,給他上來茶點,告訴他兩邊窗口都能看,東邊看西、西邊看把式。
白玉堂點點頭,夥計就出去了,幫他帶上門,過去推開後窗戶……抬頭,果然就看到對麵展昭和黑虎一起趴在床邊,看到窗戶打開了,展昭笑眯眯對他招招手。
白玉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黑虎——固然是本家!神態那叫個像!
小四子從懷裏拿出一個小荷包來,放在桌上。
白玉堂起先還納悶,這小荷包鼓鼓囊囊的裏邊有什麼,之間小四子打開荷包抽出一個布簾來,打開,裏邊一排銀針,是公孫平時用來針灸用的銀針。
展昭眯著眼睛就看到對過房間小四子坐著搗鼓什麼呢,雖然是對臉,但畢竟隔著一條街呢,聽不清楚那邊人說話也看不太真切,展昭著急啊。
“小四子,你幹嘛?”白玉堂有些不解。
小四子眯起眼睛,“爹爹說出門要萬事小心!”說完,拿起一根銀針,在茶點糕餅裏邊戳了一遍,確認沒毒,收起銀針,抓了兩塊桂花糕,一塊給自己一塊給白玉堂,跑去窗邊看下邊翻筋鬥了。
展昭正皺眉張望呢,忽然就見白玉堂一抬手,似乎往他這兒扔了什麼東西,一個白花花的東西迎麵飛來,展昭本能地伸手一接,低頭一看……桂花糕一塊。
展昭有些無語,叼著桂花糕對白玉堂比手勢——認真點!
白玉堂搖了搖頭,站在屋子裏,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不算太高檔,但是對於壆州府這樣的小地方來說也不錯了。
到了東邊的窗邊,下邊正在唱戲,一些壆州一帶的地方戲,他也聽不大懂。
又到另一邊,就見窗外樓下好多人玩雜耍。
小四子捧著臉看,吃完了一塊桂花糕,就覺得沒意思了,仰起臉看白玉堂,撅個嘴表示,“沒勁。”
白玉堂可以理解小四子所說的沒勁——這和一般的雜耍班子沒區別,開封有很多戲園子唱各地的地方戲、有名的班子花樣翻著新地來,小四子都看過了,碰到這種三流貨色,自然沒勁。
小四子歪著頭,似乎發現了什麼,跑去搬了個小板凳來,踩著從窗戶口探出小半個身子去張望,嚇了白玉堂一跳,趕緊伸手將他拽回來,心說摔下去摔出個好歹來公孫非跟他拚了不可。
不止白玉堂嚇一跳,展昭也嚇一跳,同時納悶——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黑虎看了看他,就見他急又使不上勁,大腦袋蹭來蹭他,那意思——玩兒吧!
展昭推著它大臉到一旁——別添亂。
“看到什麼了?”白玉堂不解地問小四子。
“這些人都不看戲的也不看雜耍,圍在這裏幹嘛?”小四子有些不解,“是不是還有別的好東西看?”
白玉堂提著小四子,四外觀察了一下,微微皺眉——樓下這密密麻麻的人啊,比趕集還熱鬧,就為了看這麼點三流戲班子和雜耍?不合理。再者說,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這幫人其實來了又走,轉眼就換成了另外的一撥,他們四處晃悠,眼神遊走,哪兒都看,就是不看台上的表演,簡直怪極。
這邊看得認真,對麵展昭磨牙——看什麼呐?!
“白白。”小四子突然拍了拍白玉堂,指著下邊幾個夥計手裏托著的盤子問,“那個核桃糕好貴的樣子,是不是好好吃?”
白玉堂又看了看,就見有幾個夥計,手裏拿著個托盤,盤子裏擺著一塊一塊的核桃糕,走過,有人要,就給他一塊,那人付了幾十文錢,拿走一塊核桃糕。倒是不見他們吃,就是收好了,一轉眼,那人就快速走了,懷裏揣著核桃糕。
小四子眯起眼睛,“那個糕……好貴喔。
白玉堂看了看他,問,“一塊核桃糕幾十文錢很貴麼?”
小四子張大了嘴仰起臉看他,“看一場戲才五文錢喔!”
白玉堂眨了眨眼,“然後?”
小四子嘴又張大了幾分,“一斤核桃糕才兩三文錢!”
“是麼?”白玉堂摸下巴,似乎是第一次聽說。
小四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知不知道一斤雞蛋多少錢?”
白玉堂點了點頭,“知道。”
“多少?”小四子眯著眼睛追問。
白玉堂摸著下巴,尷尬地看外邊,“這核桃糕是貴啊……”
小四子一指他,“裝!”
白玉堂無奈。
“一個柚子多少錢?”小四子接著問。
白玉堂咳嗽一聲。
“一鬥米多少錢?”
白玉堂接著咳嗽。
“一斤鹽多少錢?”
……白玉堂還是咳嗽,小四子伸手給他把脈,斜著眼睛看他——根本沒傷風嫑裝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對麵展昭急啊,心中一萬隻小貓咪撓癢癢,一大一小說什麼呢?白玉堂一臉尷尬小四子一臉認真……搞什麼鬼?
黑虎歪著頭看展昭——他主人是個急性子啊!
……
白玉堂沉默半晌,“不知道很奇怪麼?”
小四子仰起臉,“我四歲半,我都知道,這個是生活常識!”
白玉堂搔了搔頭,被說得啞口無言。
小四子拍了拍他胳膊,很認真地說,“白白你真樣子出門很容易被人家騙去賣掉!”
白玉堂哭笑不得,心說你這小胖子才被人騙去賣了呢。
小四子一本正經,要給白玉堂普及一下基本常識,白玉堂又往他嘴裏塞了幾塊點心,讓他顧著吃就沒時間說話了。之後,白玉堂站在窗邊,望著下邊的眾人……
展昭趴著窗戶覺得口渴,急得上火了,抓了茶壺喝點水,一個勁對對麵招手。
白玉堂看到了,就望向他這裏。
展昭指指自己,盡量做出疑惑的神情。
白玉堂擺擺手,示意他再等等。
展昭望天——完全不能領會,之前的讀心術和傳心術去哪兒了?
白玉堂觀察了好一段時間,雖然下邊鬧哄哄的,但還是能聽到,有幾個客人說一聲,“核桃糕有麼?”夥計就會問,“有,要貴的還是便宜的?”
客人都會說,“要最貴的,最好的。”
然後那種端著盤子賣核桃糕的夥計就會過來,一手給銀子,一手拿糕,拿了核桃糕的人基本都走了。
“嗯……”
白玉堂正看著,就聽身邊小四子終於是嚼完了最後一口核桃糕,似乎又要開口說話。
白玉堂怕他一開口又是什麼糕多少錢一斤,趕緊往他嘴裏再塞了塊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