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約領著捧妝花綾的仆婦複又進花廳來,她進來間還特地加重話的聲音和腳步聲,這舉動,讓榮意不由得失笑。
榮意見過許多女子,士族的寒門的,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灑脫豪邁猶勝兒郎的,林林總總。在認識孟約之前,榮意以為,世間的女子,大抵也不過她認識的那些麵孔。認識孟約後,榮意才知道,世間還有孟約這樣的,她真,卻不是故作出來的真性情,她襟懷開闊,卻並非出自後教養或詩書薰陶。
這麼吧,孟約身上所有的所有,都可以簡單歸納為——她活成了她自己的樣子。而這世間色大多數人,不管男子女子,皆像水一樣活著,把自己交托給歲月和人間,任憑世道雕琢成隨意形態。
仿佛是撕開長夜的光,融化寒冰的風,使人一看到,心中就有些幾近死去的東西開始複蘇。
孟約邁過門檻,見花廳的兩個人還是各據一方,沒怎麼交談過的樣子,有些犯嘀咕:“大好機會都不把握住,難道警察叔叔是注定孤獨一生的那種奇男紙?”
榮意起身看了看幾匹妝花綾的花色,與孟約道:“那我就不跟年年客氣,家中侄女還等著呢,改日我再找年年。”
這就走?警察叔叔沒點亮技能,把人撩跑了?默默看一眼王醴,孟約起身送榮意,沒想才到花廳外,榮意便道有話想與呂擷英私下談,孟約遂回花廳替榮意傳話,請呂擷英到前邊花廊下幾句私密話。
呂擷英應聲出花廂去,孟約就在那一頭霧水的坐著,不時抬頭看一眼王醴,她心下想的是:“難道我好心辦錯事,反倒讓他們倆徹底沒戲了?哎喲喂,先生為警察叔叔的婚事操碎了心,這要是知道我把原本有可能的對象拆沒了,非拆我骨頭不可。”
一邊,王醴有些哭笑不得,剛才是孟約技巧拙劣地轉場,現在是榮意雖不拙劣,卻也沒什麼技巧可言的轉場。再看孟約頻頻看他,就知道孟約心裏八成在想他與榮意如何如何:“孟師妹在想什麼?”
孟約自覺和王醴也就在偶爾一起吃個飯,偶爾一起擼個狗的交情,沒深到能剖心而談的地步,所以不接茬,反而把話題又拙劣地轉開去:“沒什麼,就是看著王師兄,忽然想起家鄉的枇杷樹來。”
見孟約不接話,王醴倒也不急於解釋,反而順著孟約的話往下:“想來孟師妹在鄉中很是令伯父頭疼。”
胡八道,再沒有比她更貼心的棉襖啦:“怎麼會,在我爹心裏,我是冬裏的太陽,夏日裏的涼風,從來不會叫他頭疼。”
這話時,孟約渾然忘了之前孟老爺有多生她氣,氣得他自己吃不下飯不,還不理她,叫她也好幾沒能好好吃飯。王醴自然清楚,卻不會把話往這上邊引,反而無由得笑出聲。
孟約: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就你還冬裏的太陽,夏日裏的涼風,你爹氣你起來,隻恨不得當初沒生你。沒想早前幾日發生的事,你竟能忘得這麼快。”王醴給心上人留麵兒,所以笑而不談,呂擷英作為先生,可沒什麼給徒弟留麵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