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曆還不夠啊。
這種情況，省裏還能夠多說什麼？說了話，安撫他固然可行，但他心裏會不會就真想得通？領導也想在這樣的關口上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周誠才會將省裏的消息嚴格地控製著。這一點，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隻要楊秀峰有足夠的姿態和認識，今後對他的補償自己不會少。周誠示意停車，其他的車也都停下來。楊秀峰走到周誠的車邊，周誠倒是沒有直接下車，不想將兩人的關係顯露在大家的眼裏。
搖下車窗，周誠露出笑臉來，楊秀峰也是很平淡地招呼，彼此之間不需要將一些事情放在臉上。然而，接下來從另一台車裏下來一個令楊秀峰驚訝至極的人來——趙弘坤。
趙弘坤之前在柳市時尚當年市長肖建海的秘書，又是市府辦的副秘書長，從在柳市開發區裏的工作和楊秀峰有過很多的交往，彼此之間的那種種碰撞和糾葛，如今雖說早就泯滅，但此時見到趙弘坤從車上下來，還是非常地驚訝。但同時，也就明白了，趙弘坤會在南方市裏有一個不錯的位子，才會這樣下來的。
那台車的車門開著，車上的人沒有就下來，不用多猜，也知道新市委書記就在車裏。開了車門，但人卻沒有下來，楊秀峰心裏明白那是要自己走過去，表示出那種歡迎的姿態來。新書記對自己這點心思，楊秀峰也覺得理解。自己當初到南方市來時，還不也是有私下的心態？
按說自己該往前走去，表示對新來的領導表示熱情之意才對，這樣的態度，省裏也很重視吧。至於今後在市裏誰來做主，那是另外一回事。市委書記有自己的權威，但市政府這邊也有自家工作的獨立性，而市委常委會的決策權衡，那就要看誰的基礎更紮實些。
見到趙弘坤和趙弘坤站在那邊的車前稍猶豫的樣子，楊秀峰心裏還是有些沉重的，趙弘坤對誰才會有這樣子的？要說趙弘坤單獨到南方市裏來任職，就算兩人之間以前有矛盾，站在不他的立場，但離開柳市之後也都不再是主要的東西。趙弘坤也會將之前的那些放下來而主動地聯係他，他是這樣的性格，為了自己的進步之路這些態度對趙弘坤說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事。但他一直都沒有露出一絲消息，省裏不會將到任的人那邊也將消息徹底封鎖的，赴任之人也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這樣判斷，讓楊秀峰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新書記就是肖建海？這個老領導，如今要過來主導南方市的建設進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在柳市裏，有徐燕萍在那邊，他說沒有任何機會的。但調任到南方市來出任市委書記對肖建海說來卻是一個進步，又是絕好的撈取政績之地。
肖建海在省裏也是有著深厚的支撐土壤的，要不然，也輪不到柳市的市長之職。他在經濟建設工作上也是有一些經曆，但在招商引資上有總是用以前的那一套，更喜歡犧牲地方的利益來換取政績的光彩。
不論是不是肖建海到南方市來出任市委書記，楊秀峰都不能站在那裏不動，趙弘坤節奏緩慢地走向楊秀峰來。之前兩人在級別上差不多，但楊秀峰在開發區裏有著深厚的根基，趙弘坤就算挾著市長之威，也不能夠在開發區裏有任何作為。但今天卻不同了，趙弘坤的級別是不是也到副廳了？
是不是肖建海過來？
“趙秘書長，”楊秀峰說，與趙弘坤握手兩手抖動著，似乎就是多年未遇上的老朋友。“歡迎歡迎。有趙秘書長到南方市來扶貧幫困，我們的工作就更有信心了。”
“楊市長，這可不敢當。”趙弘坤說，也是滿臉的笑，“還是先見見肖書記吧。”趙弘坤說著也就轉身，但過程裏做得很自然，外人看不出什麼來。楊秀峰卻是能夠體會到趙弘坤那種自得之意。
果然是肖建海過來了。當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對肖建海的到來很突然，但轉念想也很自然。當下也不去多想，跟在趙弘坤身後走去。才走三四步，就看見肖建海從車裏下來，楊秀峰臉上完全是一副見到老朋友的姿態，也就加快了腳步超肖建海迎過去。
肖建海也是，臉上的笑容不錯，迎向楊秀峰而走，隻是步伐放慢，也就很好地看出兩人之間的那種反差：領導與被領導、上位於下位之間的關係。
“肖書記好，一路幸苦了吧，總算將你盼來了。南方市也就有了主心骨啊。”楊秀峰說，聲音亮著，他不是蔣繼成那種大嗓門，但此時卻是中氣十足。
“楊市長，我們又能夠與你這個工作天才一起工作，又有了想你學習的機會，這一次，卻不能夠再保密了啊。”肖建海說。
“經濟工作，肖書記是專家，從柳市那邊過來，南方市這邊也就不再擔心走彎路了。”楊秀峰說。跟在楊秀峰身後的騰雲、周滔等人，也都看出了彼此是熟人，此時也知道肖建海來之前的身份——柳市市長，楊秀峰的老領導。
大家也都握手，周誠那邊就發話過來，說是都停在這裏阻礙交通，他就先離開了。楊秀峰等人見狀，當即紛紛上車，進市委裏去。
到了市委，市委裏更多的人都在市委大院裏等著，這些人多是處在二等權勢的領導們。楊秀峰等人下車後，也就跟省裏來的領導們再次見麵握手。
先到市委辦的辦公室裏先停留下，之後聽市委辦的安排，先進賓館裏休息休息，洗一洗長途跋涉的疲乏。
進到辦公室裏，也就很正式地介紹，讓彼此都熟悉熟悉。楊秀峰和
肖建海、趙弘坤之間就不必在累贅地重新認識，周誠等人也知道他們在柳市時一起共事過，如今，還是領導與被領導之間的關係。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能夠進到辦公室裏的人不多，都是市裏的核心人物。周誠站在核心之地，也不用太親自為大家介紹，自有省組織部的隨行領導進行介紹。
新到來的領導裏有這些人：市委書記肖建海、趙弘坤將出任市委秘書長、五十七歲的田振輝接林挺的原政法委書記一職、石衛出任南方市常務副市長、省農業廳一位副廳領導田宇雲到市裏來掛職主抓農業的副市長，這些人都是新麵孔，而市裏也有些變動。
楊秀峰任市委副書記、代理市長一職，但這種代是名副其實的代，而不是市長未經選舉而等執行程序的代；代多久，省裏沒有表示，也沒有跟楊秀峰進行談話，周誠的臉一直就那種別有韻味地笑著，很淡，讓人似乎看出什麼，又覺得什麼都沒有。
林挺出任市委紀委書記一職，李宇夏接任統戰部部長一職，依舊是常委成員；張正新任第一副市長，進入常委
周滔沒有變動，騰雲按之前的變動正式擔任市委副書記，主抓人事工作，田佳文沒有變化，楊勇華、吳文勇、何磊等人也都沒有變化。
辦公室裏大家都很客氣，特別對從省裏一起過來的，今後都在市裏一起供職，此時見麵，也就將那種關係定下來。
楊秀峰也不多想，自己成為市委副市長、代市長是之前就曾有過的猜測，省裏算是對他在南方市短時間裏所做出的努力的認可了，這種任命，省裏也是擔負著很大的壓力吧。破格提拔也是有一定的條件，不能夠隨意地使用這一規則。
算著時間，楊秀峰到南方市還不足一年，當然，副廳級的級別，他的資曆是足夠了的，之前在柳市時，就已經是副廳級了。如今就算升為正廳，是完全行的通。但這等級別領導的任命自然會有其中的規則和程序，對被任命的人也會有更完善的考察。
這次代市長才是最為關鍵的，在市政府裏也就行使市長職權，主使市政府工作的進行。省裏還配了常務副市長，那就是將他放在代市長的位子上，隻是不知道會試用多少時間而已。對這些職務的變遷，楊秀峰不在意，隻要在市政府裏能夠主導政府方麵的工作，不至於在工作上縛手縛腳，也就是他心中最想要多結果了。
至於市委那邊、市政府其他職位的變化，省裏也沒有完全采納他的提議，那這些提議也就不必再去提及。
從市郊回來，就在車裏琢磨著，肖建海到南方市來之後，彼此之間會有什麼樣的關係。此時，得知自己的職位後，也就很明確了。知道對彼此之間的關係，依舊會延續之前在柳市那種在鬥爭中進行工作，心裏還是有些感歎的。雖在想，或許趙弘坤和肖建海兩人經過這些年之後，在意識裏會有所改變，隻是，從見麵起到此時再碰麵，那種感覺還是有的。趙弘坤那種打手之態依舊，肖建海那種掌控一切的舒張快意，在偶爾的言辭裏還是給人很清晰地感知到。
在此時，楊秀峰也不會有什麼表示，對肖建海來到的那種熱情姿態不變，對省裏的決策的態度不變，其他的人也就算在觀察，隻會在心裏猜測，卻無法從表麵上看到有什麼破綻。李宇夏雖說即將要把市委辦秘書長一職卸任，但此時隻是通報，還沒有正式地宣布。對他職務的調整，李宇夏還是很滿意的，要將自己此時的工作做好。對所有領導的安排休息時，也就多了些內心的熱情。
從省裏過來的領導們都安排了房間先去休息，楊秀峰此時還是作為南方市迎接一方的主要領導，自然會去陪同周誠。肖建海人到南方市後，也就不甘寂寞，踏入南方市的地麵上，他就是市裏的一把手了。雖說要開大會宣布之後才正式生效，但楊秀峰等市裏的人也都先尊他這位一把手，肖建海自然不會客氣。在陪同周誠時，肖建海也就不會落後而讓楊秀峰等人有更多更好的機會在周誠麵前去表現。
說自己不累，跟著周誠一起往賓館房間去。楊秀峰隻有跟在肖建海身後走，在明麵上，楊秀峰確實要遵循這些規矩的。
陪周誠走出辦公室，肖建海就說著感歎，一是南方市到省城的路途遙遠折轉，也不知道當年怎麼會勘測出這樣一條路徑來，二是省裏的決策正確，修高等級公路之後，從南方市再走省城，單單在時間上就少要一半以上，今後南方市的交通問題解決了經濟建設自然而然地會有根本性轉變等等。
周誠還是說話少，對這位南方市新任一把手，既然是他送過來到任的，也不會太冷落。但此時還不是給楊秀峰說話的時候，大多都沉默著，對南方市的幹部還是以褒獎居多地應幾句。進到房間裏，肖建海也沒有離去的意思，楊秀峰不好就直接和他在這樣的問題上就起矛盾，隻是沉默地站著。
見肖建海還在找話說，按時間算，周誠也得洗簌下，之後在沙發上靠一靠，或在床上眯一下，能夠最好地養足精神，好應對接下來的工作。就算開大會時，周誠說話可以不多，但會後還要應付南方市這裏的領導幹部對省組織部主要領導的熱情。要是兩人再不離開，就會影響到周誠了，楊秀峰見肖建海還沉迷在他的興奮中，說，“肖書記，李宇夏秘書長也安排了你的休息房間，是不是過去看看？”
“沒事、我沒事，就算兩三天不休息，對工作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肖建海說，自然不會就聽楊秀峰的，但說了後，也就領悟到自己妨礙周誠的休息，隻是話說出來，又不好直接退走。心裏就覺得楊秀峰是故意這樣給他下套，讓他在周誠這樣省裏主要級別的領導麵前出這樣的問題。
“肖書記工作的勁頭足，我在柳市時就有很深的感受了，隻是，李秘書長的一番苦心……”楊秀峰故意說的誇張些，李宇夏今後到統戰部去，對於他說來也算是不錯的去向，也是省裏把他和陳丹輝之間還是分清了才會這樣進行調任的。
肖建海也就有了退出的台階，但在他心裏，卻不會認為那是楊秀峰的好意，二是到來之初就給他一個難受。對楊秀峰這種做法，肖建海覺得也是理解的，同時也是能夠覺醒到的。春節前，陳丹輝到省裏去自首，南方市這裏就留下一個權力真空，使得楊秀峰這個常務副市長都能夠將市裏大權握在手裏，如今，要再放開心裏自然不會順利的。換誰不是這樣的想法？
不過，一個代市長而已，他還得為止沒有將那個代字除掉而頭痛，也不可能在市裏有多少作為。楊秀峰想要將代字丟開，首先要過省裏一關，也就不會表現太鬧騰，讓省裏誤會他說為省裏的安排不滿，其次，市人大主任有可能由市委書記兼任，當真兼任了後，對楊秀峰的威懾就不小。要除去“代”字，人大選舉這一關就必須過，否則，將會是楊秀峰政治生涯上的一個缺失和軟肋，今後在仕途上的進步中，也都會有一個人人皆可揪住質疑的地方。楊秀峰自然傷不起這樣的，會在市裏有相應的合作表現。
之前在柳市，楊秀峰對肖建海這個市長的抵製很極端，當時，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應對，如今，這樣直接的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自己有更多的方式方法來製約著他。最為主要的，是楊秀峰的職務，不論是副書記還是代市長，都注定著他的局限性。但也知道，楊秀峰在柳市的後三年雖說性子大為改變，不再理會柳市當時市委與市政府之間的鬥爭，隻是，他的性格肖建海卻不認為就會有多少改變，到南方市來兩人之間的處境更是短距離地麵對麵了，南方市到南方市裏後做過什麼事，他也有所了解。偶爾露出獠牙的楊秀峰，會不會為他職務上的軟肋而保持著忍讓？
從周誠的房間裏告辭出來，兩人還是一前一後地走，隻是都在想著心思，可肖建海覺得這樣見麵後沉默以對，也是不對的，說一兩句話來，楊秀峰也沒有很配合地將話題展開，兩人便又陷進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