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拖著怕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李潤很不甘心,但陳丹輝說了省裏都沒有消息,他們找誰去說?
“林挺那邊也在做工作,想必他知道要怎麼做的。”陳丹輝說。“林挺那個人哪裏靠得住?他不壞事就阿彌陀佛了。”李潤和林挺平時就不怎麼對勁的,雖說在同一陣線裏的人,見麵都不會虛假客套,但有陳丹輝居中調解,兩人也沒有直接衝突過。
現在已經不是討論林挺的時候,車轉過一個紅綠燈後,也就到與黃國友、楊秀峰彙合的停車場。從這裏出省城往南方市走便利,停車場裏也更多都是往南方市去的車。才進停車場裏,就看見黃國友的車和楊秀峰的車都已經先到了,陳丹輝改路線去接李潤耽誤了一些時間的。
下車後,見黃國友和楊秀峰也都下車來,各人的秘書也都站到車外領導身邊候著。李潤還在車裏要稍等一等,陳丹輝見兩人走過來,說,“怎麼樣,是先吃晚餐,還是到路上吃?剛才得知李老也在省城裏,要一起回市裏,到接他過來,讓你們等久了。”
楊秀峰自然明白陳丹輝說的李老是誰,想來那修路的資金解決之後,李潤在京城裏呆著也就沒有什麼意思,可沒有想到他會選在這時候出現。不過這樣也好,總會見一麵的,在省城裏人不多,又都是領導和領導身邊的人,也不會亂傳。自己就算態度放好一些,又能夠說明什麼?也不介意李潤對自己的態度。
隨即就見李潤從車裏下來,大家都站在車外,倒是秘書們就更加專注一些,要看看今天會發生什麼好戲。周葉也有些擔心,自己老板此時當真是算得勢單力薄了,李潤這個老混蛋會不會借機發飆?在京城裏,要不是李潤使了壞,老板在老領導家門口也不會給人這樣不給臉麵地罵。
“李老,好啊。”黃國友嗬嗬地笑著,走過去和李潤握了下手,“一起回市裏更有伴,也更熱鬧。班長,我提議到路上吃飯,回到家裏的時間會早一些。”
“好,那就這樣吧,秀峰市長,你看怎麼樣?”陳丹輝也不指望楊秀峰會過來和李潤握手言和,兩邊保持這種容忍的姿態就不錯的了。
“行啊,我聽班長的。”楊秀峰說,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變化,隨即也走過來,到李潤身前,渾沒那回事一般伸手向李潤,說,“李老,好久不見,精神很不錯啊。”李潤也沒有料到楊秀峰會走過來主動地握手,當下稍遲疑,也就握了楊秀峰的手,機械地動了動,卻也回過神來,說,“老了,哪還有什麼好精神?不比年輕人了。”
陳丹輝怕兩人說著又往抵觸的方向去,說,“時間不早,我們就爭取時間吧。”說著站在李潤身邊,意思是讓他先上車,李潤也就轉身上車了。
到車裏,周葉回頭看後排,說,“老板,他怎麼也回到省裏,這麼巧合?”周葉對省裏的一些事情都還不知道,這時也不好就對他說,司機雖說也可信任,但市裏的一些工作還是不要從他這裏往外傳的好,說,“省裏對南方市的大建設以及做出了布局,他留在京城做什麼?”
也不多討論李潤的事,楊秀峰在車裏還要慢慢地琢磨市裏的接下來的工作,好在回市裏的路途漫漫,有足夠的時間去理清楚。
黃國友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見到李潤,倒是很想看一看戲,但楊秀峰這樣的表現讓他感覺到有些失望。最好的事實李潤依舊要糾纏著楊秀峰,讓他根本就沒有心思能夠安心地做工作,這樣,在市裏接下來的工作對他才是最有利的。可見到李潤那樣子,也就估計到時陳丹輝先就做了工作的。
這次到省城裏來,受到的衝擊是非常大的,就算在省城裏見到了叔叔,也不能夠就將南方市那邊即將進行的大建設就分析透,而他在這樣的位置上要有什麼樣的作為,或說能夠做出什麼樣的作為,至今他心裏都還沒有一個準確的輪廓。在車上多想想,想好後再在電話裏跟叔叔商量調整。陳丹輝所表現的態度、楊秀峰做出的姿態,也都有著參考的價值。
再回到車裏,李潤對楊秀峰所做出的姿態還是沒有完全摸清楚,車上路出了省城,宋盼坐在副駕駛座上,對兩人在後排說話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司機和宋盼都是完全能夠信得過的人,陳丹輝將很多事也都交給宋盼去做的。相對而言,宋盼可不比之前的田文學,他顯得更本分勤勉,這一點上讓陳丹輝很滿意,也就很信任他。
“他是什麼意思?”李潤說。
“能有什麼意思?”陳丹輝說,“省裏的意思也就很明確,如今都是以對南方市大建設作為工作的重心,他自然要先表示出這個態度來。這樣做,也就是讓省裏對他更看好一分,還能有其他什麼心思?”
楊秀峰自然不會對李潤示好什麼的,對他的性子,陳丹輝和李潤都有足夠的認識。“還以為他吃錯什麼藥了,很古怪的。我現在是退下來了的人,也不會在意上麵怎麼看。你說是不是給他鬧一鬧?也不要太那過,隻要他不能夠安心去完成省裏的工作就足夠了。”李潤覺得自己還是想到了一個打擊楊秀峰,讓他無法順暢地過日子的辦法來。陳丹輝沒有說話,這樣的事情他自然也想過,不要做過分,隻有能夠讓他焦頭爛額地,看省裏還怎麼器重他?但隻要的主意說起來容易,卻也容易引火燒身,對他這個市委書記多少有些壓力的,省裏領導會看不到其中的玄妙來?
偷雞不著那真就虧了。
李潤見陳丹輝沒有說話,又說,“總不能夠讓他太舒坦,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在南方市裏,在李潤身邊圍著轉到人不少,方方麵麵的也都有。而之前楊秀峰和他之間的私下矛盾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就算省裏知道李潤在背後搗鬼,那又怎麼樣?還會和一個已經退下來的人計較?也就不會將火燒到陳丹輝的身上去。
陳丹輝不便說什麼話,也就不再討論這樣的話題,李潤見他這樣心裏也就明白,回市裏後該怎麼做心裏已經有數。換一個話題來說,這次南方市既是對之前的一次大衝擊,也是省裏對市裏建設的一次大幹預。對他們說來,就有不少的不定性因素,細說起來肯定是好事,但要怎麼樣才能將機會把握得更好,就是要費一些心思了。
“目前,明確的就那條路和華興天下集團在市裏投建項目?”李潤說,對南方市的工作,雖說他已經離開常務副市長的位子,但是裏的動向還是很關注的,也有足夠的信息來源。
“今天所討論的也就這兩件事,華興天下集團要過南方市來,自然也會有其他的一些公司給拉過來,會有多少人,此時也無法預計,要看那個人怎麼做工作了。”“他當真有多少能力?華興天下要是不計劃到柳市紮根,看他怎麼能夠說服華興天下過去?其他那些公司還不是想沾華興天下集團的光,隻不過讓他占據了那種時勢便利。”李潤不肯認可楊秀峰的能力,想想,也確實有道理的。
陳丹輝沒有順著李潤的話往下說,誰在位置上不都這樣,隻不過能夠抓住機遇的,就是一種能力。
“華興天下集團在市裏有多大的規模?”李潤說,想對這一情況摸得準些。
“省裏那邊沒有說,之前,華興天下集團的宋傑成到市裏,也隻是在接待上見一麵,他也沒有誠意坐下來,估計是想等能夠人從京城裏回來。黃國友倒是接觸過了,胃口不小,之前還以為是那個人故意這樣做來裝臉麵的,如今看來卻不一定了。”
“多大規模?”李潤在京城裏,就算真的宋傑成到南方市來看經開區,也與市政府接觸,可細節卻是不知道的。
“第一期投建,經開區就會給占滿,那人此時還沒有提出對經開區擴展,再征地的提議,回市裏後,這件事估計會提出來的。”陳丹輝說,華興天下集團在柳市的規模他沒有親眼見過,但一些資料卻是見過的,也在各種途徑裏了解到那邊的建設概況。“更具體的規劃,華興天下集團此時哪肯就透露?推想來看,會以經開區為主體,將其他的一些建設下到縣裏去,緩解華興天下集團的投資成本,這也是他們一貫做法。”
在柳市裏,華興天下集團就是這種模式進行操作的,將一些生產或其他的都放到下麵縣裏,而不是集中在開發區裏,縣裏出讓土地時,就將那種壓力分解了,也就小很多,而其他方麵也都如此,運作起來有意料不到的便利之處。而核心卻放在開發區裏,集中管理又不會給其他的事情幹擾到,想來,在南方市這邊還會這樣做的。縣裏誰不會將條件放得更寬鬆一些來是縣裏的經濟得到改善?
“想得倒是很美。”李潤冷哼一句,陳丹輝也不會太在意。市裏也不可能給華興天下集團多少阻力,就算李潤想插手,如今也沒有那機會的。當然,給楊秀峰製造一些工作上的阻力,還是很輕鬆的。不說別的,就經開區裏駐紮著的那十幾個破敗舊廠,慫恿一下,就夠楊秀峰頭痛的了吧。這種事,對李潤說來很容易也不會露出任何把柄。
其實,要在南方市裏給楊秀峰塞一些阻礙當真是很便利的,南方市對招商引資的看法和柳市那邊完全不同,隻要讓人去鼓動,要征用的土地就會天價一般地叫出價來,到時看他們怎麼去弄。李潤想著楊秀峰會焦頭爛額的忙碌,之後還會讓省裏不滿意,心裏就覺得舒暢不少。
幾個人在路上各有心思,漸漸地也就天黑下來,到進入南方市邊界的那家餐館時,天換沒有完全斷黑。宋盼之前就在電話裏安排了餐,車到餐館時,那邊也就準備周全。領導們下車洗簌一下,也就到餐桌邊圍坐。一行人總共十人,也就分開成兩桌。領導四個人單獨開來,秘書和司機就擠在一桌,人也不多。宋盼此時還要在領導這邊照料好,也沒能安心地吃好。
領導們坐下來,李潤坐在陳丹輝身邊,而黃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插在陳丹輝和楊秀峰之間,也就讓楊秀峰和李潤相鄰而坐。楊秀峰也不覺得,李潤對自己不會有什麼好印象,但此時也都不會表露出來的。今後的工作中,會有什麼手段也不是表麵上防著就能夠防得住的。黃國友、陳丹輝還不都想看自己的好戲?就算真的這樣,在一起時還是要麵帶著笑,裝著都沒有一點事的樣子。
在一起吃飯,宋盼問要不要上酒,他在這餐館裏存有酒的。陳丹輝知道李潤喝酒後不是一兩杯就能夠解決的,而楊秀峰喝酒卻隻肯喝三杯,任誰都不肯再給臉的。當下怕兩人在喝酒問題上又有衝突,也就借口說要趕時間,就都不喝酒了。
吃飯耽誤的時間不多,也就半小時,估計回到市裏該午夜過了的。上車後準備眯下眼,卻沒有料到周葉那裏接到了莫春暉的電話,說是經開區裏那十幾家廠子的人,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