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陳靜在裏麵立即有了反應,小跑的腳步聲泄露出心裏的不踏實,徐燕萍聽出她的心亂,心裏卻有種怪怪的味,今天當真是給錢維揚等人偷襲一把。說給陳靜聽也不知道她會說出什麼話來,陳靜嘴裏卻很難得到好話的。
開了房門,陳靜見房間外果然是市長,心裏雖覺得今晚的常委會散得太早了點,雖覺得有異,卻也不深究,見了徐燕萍,忙說,“姐,就回來了?”
徐燕萍自然不會陪著她急,先走進房間裏,隨手將門關上。雖說賓館不可能有人來窺視她們,但兩人都謹慎慣了。進門後,陳靜忙從冰箱裏取了一罐飲料來,用杯子給徐燕萍倒上。卻不先問常委會的情況,對徐燕萍,陳靜一直都是先關心她的生活,在細節上都是如此,雖說非常想知道會議結果,卻是先給徐燕萍拿出飲料來讓她喝。
坐到沙發上,陳靜就靠過去坐著。徐燕萍先喝了兩口冷飲料後,才看著陳靜說“等急了吧。”
“沒呢,我隻是奇怪今天怎麼那麼早就散了,還以為會到後半夜去。”
“今天的會當真是怪異啊。”
“姐,爭得很苦吧。”
“沒有,今天出奇地順利,劉君茂將申述的優勢講完,不到二十分鍾就敲定下來了。”
“怎麼會這樣?”陳靜有些驚訝,也感覺到半年來苦苦準備的,這一拳卻打盡棉花裏去,渾不受力也會讓人很難受。知道錢維揚等人的堅決,陳靜才更覺得驚奇。
徐燕萍將會議室裏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出來,陳靜聽著,才知道錢維揚等人的目標是放在開發區,要從開發區那裏謀求利益。忍不住憤然地說,“姐,那老東西一口想將月亮都吞下來,太貪婪。”
“也不要這樣說,有什麼證據?”
“姐放心吧,在外麵哪會說這些事。”
“還不知道你口緊啊,走在這條道上,什麼人都會遇到的。”
“又貪婪又虛偽又陰險,也真是的,居然很多人都說他好,還要以他為榜樣。”陳靜說著臉上憤然之色,“這一次隻怕從半年前就開始布局了吧,姐,他們能夠將開發區經營興旺起來?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能力,除了想法子撈錢就一門心思弄權,肯在實事上費一點精神?呸。”
“行了行了,這樣的人又不是沒有見過,要你罵幾句能夠將他們罵好,我就給你錄製出來,全國發售。”徐燕萍笑著說,將手放在陳靜的肩上,以示安撫。
“罵幾聲心裏總痛快些。姐,就算開發區讓他們把住,實際工作能不能開展,今後還不是又要你來操心?”
“開發區那邊今後再考慮,陳靜,明天準備到省裏去,你也一起過去吧。多停一天,要不要回家一趟?”
“我回家幹什麼。”陳靜預期裏有些憂傷又有些不甘。
“都是姐害了你,你怨姐不?”徐燕萍說。
“姐,你是我心中的偶像,隻要跟在你身邊,能夠幫你做一點點事,就心滿意足了。”陳靜說,說著卻靠向徐燕萍來。
“不是心裏已經原諒他了嗎?”
陳靜聞言頓時神情一黯,兩眼的神采就失去了不少。徐燕萍見狀,將她的手牽過來,將手掌放在自己兩手掌裏,輕輕安撫。對目前的狀況,陳靜雖然心裏也有想法,但絕對不是對徐燕萍有任何怨言,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也是最適合她體現她能力的路,雖說很苦,卻從內心裏覺得就算自己已經知道現在的狀況,從頭再選擇,還會選擇跟著市長走。
兩人沉默一陣,陳靜抬頭看著徐燕萍,說,“姐,就算我心裏原諒他,但總覺得難接受他的親近……感覺髒呢。”
“……也不知道怎麼說,現在的男人還有幾個不髒的?也隻是不看見而已。要不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站街女,那麼多的娛樂場。說到底,也就是那麼回事不是?”
“姐,你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陳靜說,見徐燕萍臉上還帶著關懷,又說,“這次我就回家去,好不好?放心了吧。”
“當然,也不要勉強自己,還是要以自己開心才好。”
“知道了,姐,沒有男人我有姐姐你就夠了。”陳靜說,此時已經將那冷然的臉收住,流露著溫情。姐妹倆在生活中,也都是一個女人而已,雖稱不上弱柔,卻依舊是女人一個。
“胡說什麼呢,事業我們要,家庭我們也應該要才是。”徐燕萍說,心裏卻也為這句話猛地像被叮咬一口地痛了下。
“姐,又有誰能夠真理解我們?”陳靜也知道徐燕萍和她家裏的情況,就算怎麼努力,男人也不會對她有信任。在體製裏,一些潛規則和一些不可明言的事也算有普遍性,男人疑惑自然也有道理。到如今,就算每一次都解釋,卻哪會解釋清楚?
徐燕萍知道陳靜對她自己的愛惜,比自己更甚,心裏也就對她更加憐惜些。陳靜之所以走到這一不,很大的程度都是自己拖累了她,使得他們夫妻倆在一起的時間少,也就缺少溝通和情感培養,才慢慢發展到今天這樣的。
說到理解,也是徐燕萍心裏的痛,兩人再一次靜默下來。手纏在一起,就像相互從對方手裏得到力量,也將自己的力量傳給對方。
“姐,要不我這次回去錄像了,拿來給你看,免得你不信。”陳靜說著就笑,不想讓徐燕萍為兩人各自的情感和婚姻家庭而傷神,帶上負疚感,再增加她身上的壓力。對徐燕萍說來,工作上在大地壓力,都不會將她壓垮,總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但對朋友、親人的壓力卻最難解脫忘懷的,就容易積成心病來,摧蠶心誌最是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