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燈籠辣椒：有一種辣味叫非主流
作者：林明琰
在國人印象中，最喜歡吃辣的，莫過於湖南人、四川人，他們的菜中，總要洋溢著紅通通的顏色才罷休。四川火鍋當中，翻滾著半鍋的辣椒油，讓人看了直咋舌。海南島天熱，海南菜清淡，與那些以鹹、酸、辣等重口味的菜係不同，因此，在很多人看來，海南人基本上是不太吃辣的——在紫外線這麼強烈的地方吃辣，確實有點內外燒火的感覺。但海南人一旦吃辣，會把湖南人、四川人嚇得目瞪口呆。全國最辣的黃燈籠辣椒就出於海南陵水。
我是海南人中少有好辣者。記得讀書時，學校旁邊有一家砂鍋米線店生意火爆，是同學們常光顧地。這家店裏最有特色的，莫過於他們自製的辣椒醬，其味奇香，讓人百吃不厭。我曾向老板娘問買，她說隻供店裏。沒辦法，我隻好每次去吃米線時，狠狠地吃完半瓶，再悄悄地用袋子裝走幾羹。這家店裏的辣椒醬，就是以黃燈籠辣椒與我們常見的紅辣椒混合，碾壓碎，醃製幾天之後，就裝進豆腐乳瓶裏，供食客使用。我知道，這店家的辣椒醬之所以味道奇特，正是在於他們用紅黃兩種辣椒的混合，加入蒜末、油，還有以其製作秘方，在辣味上進行中和，顏色上展開調配，產生了碰撞與融合。
黃燈籠辣椒又叫黃帝椒，椒色金黃，狀如燈籠，它的辣椒素達15萬辣度以上，據說在世界辣椒中位居第二位，是真正的辣椒之王。據說，世界上最辣的辣椒叫“死亡之吻”，產於非洲。
黃燈籠辣椒營養豐富，尤其是鈣、鐵、胡蘿卜素、纖維素、蛋白質的含量更高。據傳，唐朝宰相李德裕被貶海南，長途跋涉，當時島上盛行瘴癘，全家人危在旦夕，正無計可施之際，當地黎族人用這一種由野生黃辣椒、薑、蒜炮製的單方，救了他們全家。李德裕感恩無盡，期望有一天重返中原，輔佐國政，便把這種辣椒稱為黃帝椒。這個故事明顯是後人的牽強附會，但吃黃燈籠辣椒，發一身汗、毛孔舒張，把瘴氣排除體內，倒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
黃燈籠辣椒的辣，是那種純正的辣，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與時常吃到的辣椒不一樣，它的辣更隱秘，像綿裏針、像草叢中的刀子。初嚐不是太刺激，正當你疏忽之時，那種辣勁竟狠狠出擊，讓你來不及，它的辣味完全可以叫作“非主流”。2013年湖南衛視曾搞了一期辣椒節目，黃燈籠辣椒在節目上出盡風頭，把一幫以吃辣出名的湖南主持人辣得是雙目噴火。
海南人家做的黃辣椒醬，各家有各家的醃製方法，不盡相同，有的要加進蒜末，有的要灑上芝麻油，有的隻是加鹽巴……每家人都是有秘方的。在市場上，有一些企業將黃燈籠辣椒醬變成了海南的熱銷旅遊產品，製作成便易裝的。據說著名作家韓少功，十分喜歡吃黃辣椒醬，隨時在口袋裏裝著幾包，每到外地出差，遇到不對口味的飯食，便掏出一包來，撕開、擠進碗裏，胃口大開。
味道是一個時間與記憶的故事，哪怕是辣味也一樣，畢竟，每個人的胃，都被故土山水與母親的雙手養出了不一樣的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