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3)

席間,緩緩去上衛生間,紅霞也跟了去。兩人在洗手台前洗手,水龍頭裏的水嘩嘩流著,緩緩看鏡中的自已,喝了兩杯啤酒,臉紅撲撲的。紅霞對著鏡子補妝,說:我看你那老板對他那女朋友並不怎樣上心。緩緩說:上不上心你怎麼看得出來?兩人認識沒多久,老板又是給她買金鐲子,又是金鏈子,又是高檔化妝品,花了不少錢。紅霞說:上心是要看細節的,這歐陽超隻是把她當擺件,以我這些年看人看事的眼光,兩人成不了。緩緩說:別說這破口話,歐陽超老娘,他一些朋友都替他急,這把年紀了還不結婚。紅霞說:結婚可是要看緣份的。像蔣麗勤這種愛慕虛榮又愛賣弄的女孩子我是真心瞧不起。你看她在桌上跟你說的那些話,還沒上位呢,就把自己當什麼了,抬舉她姐姐,給你立下馬威來了。緩緩也寒了心,說:給人打工,犯得著為這種事氣麼?紅霞說:對,不就是打工麼,大不了不幹了。兩人從洗手間出來,又換了一種神氣。

兩人回包間,春風一邊給朵朵擦衣服上的水漬,一邊說朵朵:怎麼這麼毛躁?朵朵喝飲料,不小心把飲料撞翻,倒在衣服上了。緩緩又牽了朵朵進洗手間。

一場飯吃下來,人人都吃得紅光滿麵,盡興而返。在福人居門前,歐陽超說:明晚我作東,還是我們這幾個人,大家不見不散。老餘說:老弟,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隻是明晚還有別的安排,後天,我們就要回省城,你以後要是到省城,一定要通知我,我招待你。歐陽超有些小失望。紅霞說:我們明天真有別的安排,你的心意我們領了。緩緩笑說:我明天再請假赴宴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以後有機會再聚吧。老餘和歐陽超都是開車來的,老餘喝了酒,紅霞開車;歐陽超雖然喝了酒,卻不敢讓蔣麗勤開車,估摸著沒幾分鍾路程,這樣晚了不會碰上交警查酒駕。剩下緩緩一家三口,緩緩說:我們走回去吧。春風說:那就走回去吧。冬日的夜晚,雖然有絲絲的北風吹著,但夜色晴好。緩緩抬頭看天,竟然很清楚地看到天空中的大熊星座。春風說:以後少和這些人來往,咱們不是一路人。緩緩說:咦,你們剛才在酒桌上還相談甚歡,稱兄道弟,相約到哪哪哪喝酒的,剛一下席,你就說這話了。春風說:那不是在酒桌上麼?你見誰在酒桌上說過真話的?緩緩說:人說女人當人說一套,背人說一套,原來你們男人才是這樣的。春風說:那個什麼紅霞,我看不是什麼安分人,少跟這種人來往;至於那個歐陽超,說起來仗義,我看不懷好意,他對你好,不是要你為他賣命地做事,就是別有所圖,現在這社會,男女之間,哪有什麼單純的友誼......緩緩氣不過,說:我交的朋友這不好,那不好,你就交了什麼好朋友了?我看你今天真是酒灌多了。春風卻不氣,說:我是酒越喝多越清醒。緩緩牽著朵朵,是什麼東西把她的手硌了一下。緩緩拿起朵朵的手看,朵朵右手大拇指上戴著一隻鉑金鑲碧玉貓眼石的戒指,在路燈光下,那貓眼石閃著晶瑩的光,價值不菲。緩緩嚇了一跳,說:朵朵,你手上的戒指哪來的?朵朵看著大拇指上的指環,說:紅姨給我的。緩緩說:你這孩子,怎麼能隨便要人的東西。春風瞟了眼朵朵手指上的戒指,說:既然人家送給朵朵,你收下不就得了,矯情的。緩緩不理春風,給紅霞打電話,電話通了,緩緩說:紅霞姐,你戒指忘了,我明天給你送去。紅霞說:那戒指我送給朵朵玩的,你不用給我送來了。緩緩說:這樣貴重東西怎麼行?紅霞說:我說送給朵朵玩的就送給朵朵玩的,別囉嗦了。我明天也不在市裏,你來我家也碰不到我的人。紅霞掛斷了電話。春風說:我說你別矯情了吧,你不聽,人家有錢人根本不在乎這點東西。緩緩說:你剛才不是還讓我少與人家來往嗎?瞧你這心裏陰暗的。

轉眼間,過新年,忙著走親戚,吃年酒,一年間,親朋好友也難得聚在一起,趁著過年,大家好好地聚一聚。正月初一早上,緩緩和吳暇八九點鍾來到店裏,得了老板的新年紅包,混了個把小時,便關了門。明天照常上班,隻是過節期間,一人輪半天班,加班工資是平時的三倍。

當地習俗,正月初一走家裏,初二走娘家。初一早上,銳風春風兩家人都來到老太太這裏。昨天吃年夜飯也是幾家人都在老太太處吃的,老太太說:也不知能這樣在一處吃幾年年夜飯?我活一年就安置你們吃一年吧。今年春天來得早,正月裏就立了春,感覺還沒怎麼冷過,冬天就過去了。真是一些媒體上說的,地球變得越來越暖和了。緩緩記得小時候的冬天,河裏結多厚的冰,現在冬天都難得看到河裏結冰了。早春的太陽暖洋洋地照著,銳風春風兩兄弟坐在門口抽煙,喝茶,緩緩和大嫂也坐在門口曬太陽嗑瓜子,琴琴和朵朵兩姐妹在屋裏麵看電視,婆婆拿了幹黃花菜來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理。有熟人路過,和老太太打招呼:鄭婆,兒子媳婦都回來過年了。婆婆高聲說:回來了。一年裏頭難得有這樣和諧恬淡的場麵。春風抱了一杯茶葉茶,對於春風這喝茶葉的習慣,緩緩有個說法:裝斯文。緩緩說,這品茶是文化人的行徑,你這工人大老粗也品起茶來了,不是裝斯文是什麼?對於緩緩的嘲笑,春風並沒有改變這個習慣,而是堅持了下來。春風喝著茶葉水,說:銳風,你今年在河南那邊怎樣?春風喊他哥不喊哥,就直呼名字。銳風說:錢不多,但夥食開的還可以,每日裏有肉有魚。大嫂笑說:銳風就隻管自己能吃好喝好就行了,那時和他一起下崗的軍芳,劉平他們,現在在當船員,一個月上萬的錢,人家老婆孩子在家裏還不是什麼都不用幹。銳風說:你說什麼都說得輕巧,船員的船也是賃好賺的?銳風不理婆娘,對春風說:跟著工地上東跑西跑的,也不是個事,特別是住宿,住工棚裏夏天熱得要死,冬天又凍得要死。等到琴琴大學畢業了,我就不跟著他們幹了,回家來,隨便找個事,不論錢多少就在家裏總比外頭強。大嫂子冷笑了一聲,銳風不理睬。銳風又問弟弟:你在廣州那邊呢?春風說:一個月五六千塊錢吧。大嫂說:還可以麼,比你哥弄的錢多。春風說:天下老板都一般黑,你要他的錢,他恨不得要你的命。一邊老太太說:你們都出門在外的,不管錢多錢少,身體要緊,要緊的是注意身體,錢多有錢多的花法,錢少有錢少的花法。春風說:狗日地老板太小氣,我一個人管十幾台車子,連徒弟都不給配一個。最怕晚上壞車,你睡覺睡得正好,他來叫說車子壞了,半夜三更都得起來修,修好了哪裏還睡得著,有時人一整天都覺得昏昏沉沉的。放假的時候,老板說,鄭師傅,過年了,一定來,來給你漲工資。狗日的,白日黑夜都賣給他了,他要是不給我漲工資,老子就不幹了。緩緩說:你不幹了再回家來坐著不成?要不幹也要找好下家了不幹呀。幾十歲了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你想怎樣就怎樣呀?就是任性也要有錢才敢任性呀,男人有點責任心才行。大嫂說:不說這些了,我們來打麻將吧。緩緩知道大嫂打麻將是高手,而緩緩雖然會打麻將,很少打,打也總是輸的,緩緩說:就坐著曬曬太陽,說說話吧。大嫂說:都是自家人,打小點,混混時間。春風說:打打打。去屋裏收拾桌子。大嫂說:外麵太陽好,曬得人懶洋洋的,把桌子抬了外麵打。春風和銳風兄弟倆抬了方桌出來,就在門口太陽底下兄弟妯娌四人打麻將,太陽曬得熱了,緩緩把棉襖脫了頂在頭上。老太太倒樂意在旁邊給兒子媳婦們遞茶送水,隻是花不長開,月不長圓,日子總是過得那樣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