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還記得明日是什麼日子嗎?”她的笑容夾雜著些許無奈,輕輕地問,似乎並不曾生氣。
慕容燁記得兩年前,他咳嗽的厲害,當時的韶靈,卻惡狠狠地逼問,到底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他啞然失笑,腹腔中湧出一片莫名的暖意,跟方才體內的寒涼,不太一樣。
他隻是維持著薄唇邊的笑,抽出力氣,握住她的柔荑,依舊不說話,不置可否,也不說記得,更不說不記得。
他的若無其事,卻早已給了韶靈答案。
“明天是七月初五。”韶靈笑著搖頭,不曾遠離病人,相反,她不再維持跪坐的姿勢,而是伸展纖細腿兒,跟他並排一起躺著,毫不客氣地跟他一道分享一條錦被。她將柔荑送到他的手掌內,看清他眼底的一絲笑意,愈發明朗,她輕聲喟歎,多多少少有些埋怨和嗔怒的樣子。“是七爺的生辰,怎麼你自個兒都忘了?”
“就算我忘了,還是有人記得。”慕容燁唇畔卷起的笑意,讓他稍稍有些蒼白的俊臉,顯得溫和不少。
這一句,顯然是對妻子的稱讚。
她抿唇一笑,慕容燁是在七月出生,夫妻之間雖然不必花費心思地買些昂貴的生辰禮物,但她必定記得慕容燁的生辰,雖然他的要求也不高,隻是她親手煮羹湯,做一桌的家常菜,附送一大碗長壽麵,他就能滿足。
“一轉眼,跟七爺成親都兩年半了……這幾年內,我越來越不太想到雲門是什麼地方,不太想到雲門的主上是什麼人,七爺在我眼底,就隻是我的丈夫,他對我極好,對孩子也很有耐心。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別人怎麼想,七爺是個好人,我很慶幸我能成為你的妻子,跟你共度一生。”韶靈垂下長睫,深深吸了一口氣,為了讓他歇息的更加舒坦,小手在錦被之下,為他鬆了外袍的腰帶,白皙的麵龐上,漸漸泄露一絲無法遮擋的困惑和疲倦。“七爺在很早之前就說過,我可以對你更貪心,我想要的不是五年十年,而是更久的五十年,六十年……你難得睡得跟方才一樣那麼沉,向來隻要有點動靜,你就會轉醒來,可我怎麼喚你的名字你都不願醒來看我一眼,我好怕,真的好怕。”
“你擔心我過去殺過人,因此要遭報應?說不定何時一覺睡過去,就再也沒辦法睜開眼睛?”韶靈的前半段話,讓他心生感動,但後半段話,他又對她的恐懼和不安深感於心,感同身受,因此而更生憐惜之意。就是這樣的韶靈,不是任何一個其他女人,才值得他深愛,值得他保護。慕容燁想到此處,大手輕輕覆上她的肩頭黑發之上,黑眸半闔著,神態依舊有些慵懶鬆散,但低啞的嗓音落在韶靈耳畔,卻字字清晰。“方才還說我是好人,我忍心把你跟孩子留在這個世上獨活嗎?人人都說禍害遺千年,我應該也算是禍害的一種吧,會活的很久,而且,你每年煮的長壽麵,我吃的幹幹淨淨,你還胡思亂想什麼?”所以,他方才隱隱約約才看到她麵無表情,安安靜靜地跪坐在他的床邊,她是在為自己……祈求上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