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同樣不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但不敢確定……”她緊緊抓牢他的手臂,五指幾乎陷入他的裏衣之內,俏眉皺的厲害,眼底波光粼粼,宛若淚光。“我是不是懷上了?”
慕容燁幾乎被雷擊一般,微微怔然,他沒辦法故作瀟灑,但等等……怎麼不敢確定?!先前韶靈說她的身子或許損耗太大,他們也許不會再有孩子。
“回來忙著應付成親的瑣事,一時沒留意月信沒來,方才我突然想起,覺得事情不對勁。可我……手太抖了,摸不住脈……”她苦著臉,臉色蒼白,又急又氣,幾乎要哭出來。
他鮮少看到韶靈這般無措的模樣,她是醫者,依靠把脈看出一個人是否懷孕,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他的確察覺到了,她的手抖得厲害。
她在害怕,在不安,生怕希望落空,無法麵對他。
“沒事,就算是一場空也無妨。我說過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若真有了,自然最好。你若還不放心,我去讓人請個大夫來?”慕容燁的眼神平和,讓她安心,實在他的心也很混亂,但他是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不能自亂陣腳。他緊緊握住她顫抖出汗的手,笑道。
“不必了,都這麼晚了,大夫也肯定睡下了。”韶靈輕輕舒展眉頭,將麵頰靠上他的脖頸,默默閉上了眼。她身為大夫,無心仇視同行,沒必要讓早已陷入夢鄉的大夫從溫暖被窩鑽出來穿行於還有些寒意的春夜,畢竟,她並非身患疾病。
方才明明那麼害怕擔心出錯,擔心空歡喜,但很快,她不再說話,螓首偏著,均勻的呼吸聲漸漸傳來,白日看完賬冊的疲憊,再度讓睡意控製了她。
她睡著了。
可是他無法睡著。
他是否也曾經有過一絲絲的希冀?!他雖說不喜歡孩子,嫌孩子吵鬧,覺得煩躁,但若是他們的孩子……他會喜歡的吧,會寵愛的吧。
慕容燁睜著眼,直到天明,靜悄悄起身,下床穿衣洗漱,隨後,讓三月去就近請個富有經驗的大夫來。
“恭喜了,夫人已經有接近三個月的身子了……”老大夫坐在凳子上把脈,看了一眼沉睡的韶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淡淡地說。“雖然過了最該小心的時候,但凡事還是不能大意,聽小丫鬟說夫人不曾害喜,那是最好的,寒涼的東西少吃。至於房事……最好也注意節製。”
他看病五十年了,知道很多話提醒了,也許跟沒提醒是一樣的,但還是每次都要說,哎,煩。
“三月,去支銀子,送客。”慕容燁惜字如金,但字字都是重點。
快三個月了……這樣算來,是在江南的時候,他好多個晚上不知節製,才有了這樣的結果,看來,耕耘總算有收獲。上蒼竟然還安排了這樣的驚喜。
老大夫說要注意節製,這句話,就當沒聽到。
慕容燁唇角的笑意,無聲地一分分擴大,他坐在床沿,伸手將她置於錦被上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