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皇帝,才是如今大權在握的人。
他已經得知一切,一旦要處死她,將這個秘密保守的無人知曉,她再掙紮哭鬧,也是無用。
禦源澈擰著眉頭,沉下臉來,他年少時候,還未跟太子爭奪皇位的那些年,常常見到東宮太傅,他自然知道,若是提及朝中的忠臣,宮宏遠必當一馬當先。他跟幾位皇子公主一起聽過宮宏遠的課,他學識淵博,知書達理,為人謙遜,清正廉明,讓他頗為受教。但事到如今,想為宮太傅翻案,並不可能。
他不能做。
皇權之爭,犧牲的何止隻是一個宮宏遠?!識時務者為俊傑,坐在官位上的人,更該清楚這一點。
他隻是覺得朝中少了一個人才,很可惜,很惋惜。
他身為天子,顧慮不比臣子來的少,他的一言一行,都會在朝野的暗潮之中推波助瀾。
“你可知道阜城的事?風蘭息的母親生了急病,莊太妃特意前來求情,請我下令拖延婚期——”禦源澈許久之後,才淡淡地說,不動聲色。
韶靈緊繃著心弦,她將身家性命全都壓下,為此一搏。“若您是那天的六爺,可容許我提個請求?”
“你說。”禦源澈瞥了她一眼。
韶靈將頭壓低,看來更加恭敬虔誠。“我知道她已經漸入瘋症,事到如今,我不再恨她,但她心腸歹毒,風氣不正,我希望六爺可以收回成命。”
“我看過宮裏太多勾心鬥角的女人,風蘭息的確不該攤上這麼個不懷好意的女人。”禦源澈下顎一點,頗為讚同,身為男人,他也希望得到的是一個善良的女人,不管單純抑或精明,但千萬不能心如蛇蠍。這樣的女人……哪怕再美麗再出眾,隻會讓男人避之不及。他見過風蘭息,是一個才貌俱佳的臣子,心地純良,若是因賜婚而被迫娶一個瘋癲的女子,賜婚難以休妻,這輩子算是完了。
“六爺能答應我嗎?”韶靈從他的話中聽出一絲希冀,急忙揚起臉來,眼底閃爍著微光,極為動容。
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
禦源澈突地笑了。
他還記得她,雖然麵貌身子全都模糊不清,但他隱約還有印象——那一日,他前往東宮尋找太子,太子的書房開著窗,他經過的時候,聽到女娃的甜嗓,隻覺得奇怪,便望了一眼。
“太子哥哥,君為輕,民為重是什麼意思?”
當時,才六七歲的女孩,梳著雙髻,仰著小臉,這麼問坐在另一張書桌上旁的禦祁澤。
“其實,我跟他並沒有結仇。”禦源澈輕輕歎了口氣,世人以為他跟太子曾經結下過梁子,才會出手如此狠戾,毫不留情,其實不然,在十歲以前,他甚至跟太子很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