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主隆恩。”慕容燁不冷不熱地說,臉上卻沒有畢恭畢敬的神色,唇角的一絲咬牙切齒,不曾泄露。
“朕最近在跟後妃一起看戲,有一回說到惡官吏強搶民女,小女人怒斥惡官吏,不滿被他強取豪奪,不過惡官吏邪笑道,隻說了四個字,官官相護——”禦塬澈心情大好,他們兄弟見麵,大多為了公務,鮮少說起閑雜的小事。
“這種爛俗橋段,皇上竟然喜歡?”慕容燁冷哼一聲,實在不屑。
禦塬澈不改笑意,反問道。“不是很有趣?”方才他不說,封慕容燁為欽差嗎?!雖然隻是一時的,但這個脾氣不好臉色難看性情刁鑽的弟弟,不正是符合“惡官吏”的標準嗎?他覺得若是讓慕容燁來代替那個戲子演這一出戲,一定會贏來滿堂喝彩。
當然,不用說了,那個不畏強權的小民女,是何許人也。
“皇上的時間可真多,還能聽戲看戲,還有興致研究戲曲橋段。”慕容燁故作不知禦塬澈在打什麼主意,嘲諷之意太過明顯。這三月,忙的人是他,坐收漁翁之利的人是禦塬澈,他左擁右抱後妃看戲,而自己卻來回出入大營麵對那群大汗淋漓的男人,就連唯一的女人也離開了。他當然要提醒對方,哪怕禦塬澈是一國天子,但凡事不要太過分。
“即刻啟程吧,別錯過良機。”禦塬澈扯唇一笑,揮了揮衣袖,走出了上書房,這一句,意味深長。
“藥端去了嗎?”珠簾之後,傳來嗓音清冷的詢問,聽得出對方有幾分疲倦,如今已經是天黑,卻才是她忙碌起來的時候。
“端去了,小當家。”婢女鳳兒輕輕地說,走近兩步,將手中的燕窩粥放在鑲嵌了玉石的桌麵上。
“鳳兒,我該說了起碼二十遍,別這麼叫我吧。”女子輕輕一笑,不以為然,卻聽不出更多的怒氣。話是這麼說,她並不客氣,從晌午過後就坐到天黑,她的確餓了,白瓷湯匙舀了一口燕窩粥,似乎知道她愛吃甜,鳳兒特意放了桂花蜜糖,比起一般的燕窩好吃許多。
“大當家這麼囑咐過,鳳兒也不敢違抗呀。”瓜子臉的小婢女笑的更甜了,這位“小當家”到明月坊才半個多月,但坊內的每個姑娘都對她口服心服的,不隻是她擁有一身醫學,性子冷靜,想法周全,給眾位姑娘治病調養身子,更是救了如霜一命。她幫大當家做了很多事,她們都是月娘嬌滴滴養在閨中的姑娘,除了詩詞歌賦跳舞陪酒之外,哪裏知曉如何應付坊內這麼多閑雜事務?眼看著月娘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差,個個都在心中擔憂,到底明月坊還能撐住多久,可是念在月娘對她們有恩,她們不願提前離開明月坊。如今,月娘已經時不時地躺在床上修養,明月坊的事,七八成都落到了這位小當家的身上。
女子笑而不語,說了這麼多次都沒用,她也懶得再說。眉頭輕輕鬆開,將燕窩粥喝的幹淨,她才起身,鳳兒體貼地拿來銀灰色繡花披風,給女子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