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討厭的人,你恨的人,於我亦如此。”風蘭息緊了緊五指,把她的手握的更深。過去不明真相的時候,他以為讓季茵茵坐在宮琉璃的位置上,可以為韶靈保住安全,就算宮內還有任何人在打宮琉璃的主意,一切危機都會轉嫁到季茵茵的身上去。他要韶靈,永世無憂。
但自從來了京城一趟,他想要更改自己的決定。
風蘭息的意思是——雖然暫時容忍紀茵茵作為宮琉璃的替身,欺騙背後的幕後黑手,但遲早要對紀茵茵下手,讓她不得不讓出侯府主母的位置?
當然,她若想引誘紀茵茵犯下七出之條,能有上百種方法讓紀茵茵公然出醜,被人唾罵。
那麼,她都能做,風蘭息為何不能?
“風蘭息,這是我的家事,理應由我親手來做。”她眉頭一擰,眼底一片鋒芒,毅然決然地說。
“我不想再讓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能不出麵最好。”風蘭息的堅決,不亞於韶靈。
其實他沒說,他不想讓宮琉璃成為一個人人不齒的名字,那是多麼美麗清靈的名兒,不該因為紀茵茵的緣故而被玷汙,染上汙穢。他更不願讓任何人,將這個名字拿來嗤笑怒罵,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名諱,不容任何人輕易踐踏。
他願意用溫和的方法結束這一切陰差陽錯,並非他是看在三年的相處上不忍讓紀茵茵身敗名裂,知曉紀茵茵母女的醜陋行徑,他絕不會袒護她們一絲一毫。
隻是他做的這一切,幾乎無人可以理解,甚至他的母親,也為此怒極攻心,以為他當真是被韶靈迷了心竅,在京城流連忘返。
京城的消息,不知是何人,傳到了侯府之中,老夫人憂心忡忡,季茵茵演了一出輕生的戲碼,他一旦回去,必當麵臨一場從未有過的風波。
在這之前,他還想享受一點快樂。就當是反芻吧,他需要在將來一段不算短暫的時間裏,留著這些快樂歡喜,慢慢品味,才能應付那麼多的難關。
就當是……他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為自己而活,任性也好,放肆也罷。
這是他想做的事。
他不後悔。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紙袋,不再陷入沉思,雙目平和溫柔,朝著她微微一笑。“城西的芝麻大餅,再說下去就要涼了,生病的人最沒有胃口,我特意讓掌櫃多加了點蜂蜜,就是孩子的口味,不知你是否喜歡。”
她的心頭一暖,咬了一口芝麻大餅,雖然有些冷了,但香酥的滋味卻絲毫不減。她的眉目,染上幾分笑,幾分饜足。
屬於孩童宮琉璃的神態,在這張臉上表露無遺,風蘭息靜靜凝視著,心緒牽動,記憶更加深刻。
兩顆細小的白芝麻粘在她的唇角,頑皮而嬌俏,像是挑釁他。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指腹輕輕拂過白芝麻,明明就應該離開她溫暖柔嫩的唇,卻還是不曾遊離開。
他們,發乎情,止乎禮。
隻是他的人生……並未因此而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