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靈緊緊捂住自己的口鼻,整個人的力氣都要被抽空,隻要她稍不留神,她就會滑下屋頂,摔斷雙腿,但她不能,她緊緊蹙著眉頭,幾乎將下唇咬出血來,強忍著屏住呼吸,不讓自己在關鍵時刻敗露行跡。
張太後無聲冷笑,輕輕地歎了口氣,不是惋惜,是更為複雜的悲歎。“哀家甚至允諾他,隻要他站在哀家這邊,盡心輔佐澈兒對抗太子,哀家答應讓他的獨女成為澈兒的妃子,可惜,他竟然說女兒才疏學淺,不登大雅之堂,難以跟皇室結親,實則暗中跟太子關係甚近,幫太子拉攏朝中官員。既然宮宏遠這個老古董如此看重長幼有序,不肯成為哀家的幫手,那就是誠心要當哀家跟澈兒的敵人,哀家豈能留他?他的女兒既然跟澈兒無緣,哀家也不會留著她這個後患,不管她是真傻假傻,真笨假笨。”
韶靈的眼底,沒有任何光芒,像是瀕臨死亡的人,萬分空洞。
“宮宏遠啊宮宏遠,沒有你,哀家照樣當了太後,哀家的親骨肉照樣當了皇帝,你一心要保住的太子,如今跟個廢人有何不同?就連以前的太子妃,都不要他了,他的身邊還有什麼人?!連下人都不把他當一回事,還有半點皇子的樣子麼?!在朝中,最怕的就是看錯人,站錯隊。一旦出了差錯,連小命都保不住。隻要哀家讓你的女兒死,你的女兒就不能活著……不過,哀家就權當可憐可憐她這一個無父無母的弱女子,暫時留著她一命,你可要記得,哀家這是以恩報怨呐——”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苟且偷生的女人,而且沒有什麼才能聰慧,連在侯府站穩腳跟都遲遲做不到,還能有什麼為父報仇的本事?!張太後笑的隱晦,言辭之中很是不屑。
韶靈血色盡失,唯獨緊咬著牙關,眼底盡是痛,攥著胸前衣襟的雙手,恨不能將衣裳扯碎。
她幾乎一瞬間,陷入瘋狂。
男人驀地抬起頭,那是一張沒有表情的嚴酷麵孔,他眼神數變,環顧四周,陰沉地說。“娘娘,有動靜。”
“把人給哀家帶過來,無論用什麼法子。哀家要看看,有什麼不怕死的,敢在仁壽宮裏偷聽——”張太後的耳畔同樣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像是什麼東西摔下來著地,她冷哼一聲,不曾抬眼,語氣涼薄,周遭的冰冷氣勢,一瞬間洶湧而來。
男人領了命令,一雙鷹眼在仁壽宮的四周打轉,突地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仁壽宮的屋頂,但可惜,金黃色的屋頂上,空無一人。他眉頭一皺,方才的動靜分明是從屋頂上傳出來的,若是從這兒掉下去,不死也該折斷了腿,絕對走不遠。
但如今還不到深夜,宮裏每隔半個時辰,就有巡視侍衛,在太後皇帝跟皇後的宮裏巡查,男人聽到了整齊踏來的腳步聲,將身影藏匿在陰暗處,不願讓侍衛發覺他的存在。他雖是太後的手下,卻是秘密為太後辦事,太後無意讓他們的存在曝露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