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端來。”韶靈別過臉去,囑咐了一番。
將浸了水的帕子絞幹,壓在風蘭息的額頭上,她看婢女垂著眼,很是疲憊,便讓他們先行退下了。
“別走——”原本睡著的風蘭息似乎無法忍耐身體的高熱,睜開了眼,輕輕拉住了韶靈的手,眼神有些惺忪。
他總算醒了,雖然是因為受傷之後的高燒,韶靈看著他,臉上終於有了笑。但身為學醫之人,她同樣很清楚,這個時候的風蘭息,隻能算半夢半醒,說不定待會兒還要說些胡話,她也不會錯愕。
“我沒打算要走。你再睡會兒吧。”她淡淡地說,眉眼之間再無白日的漠然。
“琉璃兒。”他卻不願再合上眼,眼底的惺忪睡意蕩然全無,他非但不鬆手,相反,將她的皓腕握的更緊。他凝視她的眼神,並不火熱,卻是眼光柔似水,看的她心中微跳。
興許,到了明天,他就會忘記自己所說的胡話。否則,清醒的風蘭息,怎麼會對著她叫這個名字?!
“你是琉璃兒嗎?”他看似清醒,問的話卻讓韶靈啼笑皆非,她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隻能僵坐在原地。
“你是……琉璃兒嗎?是不是?”風蘭息不知何處來的力氣,驟然緊緊扣住了她的手,將她握的生疼。
哪怕在這個關頭,韶靈還是壓下即將冒出來的心軟,她彎唇一笑,不著痕跡地推辭。“風蘭息,我是韶靈啊。你的頭腦這麼糊塗,別再說話了。”
風蘭息眼底的那一丁點光耀,頓時熄滅了。
“韶靈?”他輕聲呢喃,反複念著這個名字,恍惚而迷惘的神態,卻看得韶靈微微一怔。當年的那個白衣少年,縱有滿腹才華,卻連站在一個小女孩的麵前,都會臉紅,不善言辭。
他,便是那個風蘭息啊!
而她,卻不敢再承認自己是宮琉璃了。
“可你跟她好像……就像是一個人……眉眼也像,笑起來也像……”風蘭息的神色很是異樣,低低地說,眼底盡是落寞之色。
她紅唇微抿著,曾幾何時,她站在風蘭息的麵前,多希望他能認出她來,多希望她能陪伴他走過這麼尖銳蠻橫的世間——可是,那個時候,他沒有說,也不讓她說。
但這會兒,他成了病人,身子傷了很多處,雖然是睜開了眼,但腦子裏還是一片混沌不堪。以前總是壓在心裏的心事,便不自覺說了出來,讓她聽著心酸至極。
他隱藏著她身世的這個秘密的時候,也曾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也曾無法安眠入睡。
但他還是用了這種方式,去保護他心裏的那個丫頭。
即便,他們隻不過是兩個家長笑談的指腹為婚,他們隻不過見過一麵,隻不過說上小半天的話罷了。
“你真不是琉璃兒嗎?”他似乎很快忘記了他問過的話,也忘記了她回應的話,近乎偏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