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換韶靈冷哼出聲。
兩人相處時間一久,似乎也不自覺地感染上了對方的脾氣和習性。
用了晚膳,韶靈取了文房四寶,在書桌上寫著書信,慕容燁依靠在椅背旁,瞥了一眼。
“給誰寫信?”
“韶光,我答應他到了京城就給他寫信,晚了一天了。”韶靈沾了沾墨汁,寫了“韶光”兩個字,雖然臨行前鬧了一場,但她終究是在意韶光的。她的確該放手讓韶光獨自長大,卻不能徹底放棄關心他。
慕容燁淡淡睇著她,她筆下寥寥數字,將京城勾勒成熱鬧繁華的城池,特別是“三月三”的節日,極為生動有趣。
她寫的極為認真,夜深了也渾然不知,慕容燁已經在旁邊喝了一壺茶,並不打擾她用這種方式跟韶光對話。
長指勾起一襲滾有白色柔毛的紅裘袍,覆蓋在她背上,裹住她,韶靈抬起臉,兩人四目相接,相視一笑。
“冬天都過去了,七爺。”韶靈提醒他。四月初讓她披著冬天的袍子,算是溫柔的報複嗎?!
他笑著點頭,這個冬天,他們相伴相依,他成了她的男人,她成了他的女人,漫長又枯寂的冬日,竟然一眨眼就過去了。
過去,他總是孤傲冷絕,對雲門之外的事,意興闌珊,提不起興致。隻因他並不覺得自己缺少什麼,一切都在掌握,一切唾手可得。直到遇到韶靈,他本以為命運的殘酷,可以摧毀她臉上的笑容,但沒有。
甚至,他被她的堅強和豁達吸引,被那雙明媚清澈的眼瞳吸引。
“是過去了。”慕容燁將手掌抵在她的額頭上,仿佛這一句平凡的話下,藏匿了很深的用意。
他過去獨來獨往,我行我素,其實,隻因為無人像韶靈一樣對他,不少女人都會愛慕他,愛慕他的長相皮囊,財富金銀,又有幾個是能看到他的心裏去,猜得出他的想法的?!
其實,隻是因為有個伴在身邊噓寒問暖的滋味他沒嚐過,有個女人不怕死地拿他開玩笑他也不會生氣的滋味他沒嚐過,所以不懂,因為不懂,才會不屑。
韶靈垂眸一笑,繼續寫了幾句話,才將信紙塞入信封,輕聲說道。“七爺讓個留守京城的弟兄給我送信,如何?”
“你怎麼知道京城有我們的人?”慕容燁含笑,故作高深。
“猜的。”她一句帶過。慕容燁在很早的時候,就有跟朝廷合作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不會是毫無準備。
但如今,他實則是皇室子孫,仿佛跟朝廷也沒有任何作對的意義了。
所謂朝廷,不就是為了禦家鞏固勢力而存在的嗎?!
夜色幽暗,籠罩在整個京城上方,四四方方的皇宮,也不是例外。
仁壽宮。
張太後看了一眼桌上的擺盤,神色懨懨,美麗的麵容上沒有一點精神。方才皇帝來過一趟,她將二十五年前的事坦誠了幾分,剛把皇帝送走,心中依舊難以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