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燁的神色很淡,卻又懶得開口,一掀紫色袍子,坐在紅木椅上。玉瑾姑姑給他斟了一杯茶,他一眼都不曾看,更不曾動手端茶。
“馬德庸在信裏跟哀家說過一次,隻是不知這位姑娘的身世,哀家很是好奇,她是幽明城人?家裏排行老幾?雙親是否健在?你索性同哀家說說。”張太後神色一柔,昨日見過一麵,她就吩咐下去,不管慕容燁何時進宮,宮中守衛不得阻攔他。
兩人雖然有些生疏,她以哀家自稱,言語之中多了小心翼翼。
“她是阜城人,家中長女,雙親早逝,這樣的家世,你滿意嗎?”慕容燁那雙邪魅迷人的黑眸深處,此刻卻翻滾著驚濤駭浪,他的言辭堅決又透露著冷淡,以及不顧一切絕不更改的恣意放肆。
張太後臉上的笑,變得僵硬,她並非不曾想過慕容燁的對抗跟冷淡,隻是這一日來到眼前,還是心中有些難過。
“你把她帶到哀家麵前,不就是想讓哀家認認她嗎?”張太後壓下眼底的幾分不快,任然笑著,不溫不火地問道。
“我隻是告知你而已。”慕容燁匆匆一瞥,一副“別自作多情”的冷漠眼神,話鋒一轉,眼底的淩厲冷銳,愈發逼人。“我絕不會容忍任何人對她指手畫腳,吹毛求疵。”
張太後眼神凜然,言語之間,不悅油然而生。“她就那麼好嗎?是,算是個標致的人兒,但這種身份,注定是她最大的缺陷,又怎麼能成為你的正妻?”這宮裏,無視和忤逆她的人,全都去了地下,若不是因為慕容燁是她十月懷胎所生的親生兒子,她絕不會有這麼大的耐性,容忍他在宮外養成的壞脾氣和不恭敬。
慕容燁不動聲色,薄唇邊始終掛著一絲嘲弄的笑意,昨日才見過第一麵,今日,卻已經開始插手他的私事。
偏偏,這樣的婦人,是生下他的女人。
“宮裏的宮女,也不乏溫柔體貼的,皇上即便寵幸了,得到的名分也是最低的層級。”看慕容燁不語,張太後乘勝追擊,眉目之間一派暖意,語重心長。“她不就是一個婢女,跟了你幾年,你覺得日久生情,兩人契合,就被她迷住了,其實,並非是鍾情,隻是感情的懶惰。你懶得去看別的女人,也懶得再在別人身上花心思,懶得再去重新接受一個人,重新熟悉一個人……這天底下有多少形形色色的女人,你都沒見識過,沒有比較過,就把她當成是最好的了?”
“要是再聽到這樣的話,我就懶得進宮了,反正也沒什麼意思。”慕容燁翹著二郎腿,無聲冷笑,回答地漫不經心。
若是她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念叨這一番話,興許他會點頭答應,不過,她已經錯過了訓斥孩子的最佳時候,而他,早已一個人長成了男人,不需要任何人為他拿主意。
“你還在怨哀家,燁兒,哀家會找個恰當的時機,讓你名正言順地進宮,你一出生就擁有的東西,全部都會還給你。”張太後輕聲歎氣,心中矛盾複雜,卻還是費力穩住他,刻意忽略他的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