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太自負了。
她以為——等所有破綻都被風蘭息識破,他會還給她應有的公道。
公道……唯有靠她自己去爭,她還是信不過任何人。
“侯爺,您該回去了。”
管家在風蘭息的身後低語一句,韶大夫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了。但風蘭息還是站在原地,望著她走的那條石路,若有所思。
韶靈跨入洛府的門檻,短短一瞬,她的力量就好似燃燒殆盡。她無力地靠在庭院的樹旁,眼底的火熱遲遲不肯消退,良久後,才再有力氣提步離去。
夜色越深,那雙墨眸,卻越是堅定如火。
從梳妝台前取出那一支蓮花簪,她緊緊握著,指節透著蒼白冷光,幾乎耗盡所有力氣。
哢擦。
及其輕微的聲響,從她的手心傳來,荷花簪裂成兩半,從韶靈的手掌,無聲落下地麵。
白瓷的沾著她手心的殷紅血滴,靜靜地躺在她的腳邊。
她無聲地笑了。
風蘭息緩步從樓梯上走來,他的眼神定在臨窗的老位子上,舉步自如地走向她。
韶靈今日一襲束腰紅裙,胸前一大片灼灼盛開的山茶花,三千青絲,肌膚如雪,紅唇如雪,側臉望向窗外的夜色,身影決裂而鮮明,宛若一把火,將人的心烘的熾熱。
他沒料到韶靈時隔一夜會要跟他見麵,仿佛昨夜,他們都不曾說出一句絕情的話。
她回頭看他,素手一攤,眼底幽深似海。
“侯爺,請坐。”
他再也聽不到哪怕一聲帶著怨氣的風蘭息。
她勾著笑容,臉上不含一絲多餘情緒,直視著風蘭息的麵孔,她遊刃有餘,張弛有度,收放自如。
仿佛,他不過是一個客人。
風蘭息入了席,臉色如水,眼神清明,雙手垂在身側,連茶杯都不碰。
“侯爺欠我一筆人情,不知還記不記得?”
“既然我答應了你,當然會做到。”風蘭息的眼神平靜,說話的聲音卻有些幹澀:“不過若是跟她有關……”
韶靈眼神一沉,生生打斷了他的話,笑著搖頭:“您貴人多忘事,我就直說了。我為老夫人治病,當下不曾要侯爺的一分診金,隻要侯爺滿足我一個心願。”
他真當她那麼在乎侯爺夫人的身份?!時過境遷,歲月無情。
風蘭息在她的臉上看不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悲傷陰鬱,眉頭輕蹙,他下顎一點。“你說。”
“侯爺,我這人有點毛病,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不爭。”韶靈雙眼冷冽,收起百種情緒,冷聲道。“您請放心,我今日跟你要的,跟那個女人沒半點關係。”
聞言,風蘭息的淡色眼瞳之內,諸多情緒,宛若藤蔓一般糾纏紛雜,她根本看不清楚。
他沉默了良久,才點頭答應。“隻要我能辦到,你盡管提。”
他們之間,泛著一樣客套的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