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是什麼意思?”季茵茵一聽,覺得風蘭息話中有話,麵色驟變。她擰著柳眉,望向風蘭息淡漠的俊容,他的本意她難以揣摩。“宮家沒落,侯爺嫌棄我了?”
“話不是這麼說。”風蘭息抬起淡然的眼,靜靜看著季茵茵,說的平淡而無緒。“以前你問過,你若長大後忘記了我,喜歡了別人,不想嫁給我怎麼辦。”
季茵茵眉頭輕皺,自打她以病情推脫說忘卻前事之後,風蘭息從未提過,今夜怎麼就沒來由地提了?她麵色一白,心中忐忑。
風蘭息沉浸在回憶的眼底,一片柔情似水:“我當時不曾回答你,是因沒有料到你會這麼問。兩家是故交,又是長輩定下的姻緣,我們沒得選擇。但如今我是侯府的主人,完全有能力給你承諾,你我若是有緣無分,抑或你傾心他人,風家絕不追究,相反,定會為你覓得良緣,保你衣食無憂。”
“我的心裏從未有過別人,往後也不會再有,若侯爺反悔,琉璃可以馬上離開風家。”季茵茵心生不祥,冷聲道。風蘭息雖然說得周到得體,若不是試探,便是——
反悔。
他竟然如此明顯?
他難道不滿意她長大時模樣?
當然,她的明豔動人是毋庸置疑的,隻是——是還未到他曾經希冀的那種程度?
風蘭息笑著搖頭,若是再前陣子,他並不希望事態明朗,而如今,他已經做出了取舍。
男人總是如此,有著溫柔美麗的妻子,卻又會被相反性情的女子吸引,隻因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心癢難耐,才會為此沉淪。
他獨自坐在窯坊,望著那一盆陶土千萬次,那是許多年前初次見到未婚妻一樣的心情……那年她才七歲,還是個女娃,離她長大還有很漫長的路,他亦不知她會從質樸陶土蛻變成一件何等光潔美麗的瓷器。
“侯爺,這幾個月的事我也看在眼裏,你果真對韶靈動了心?我沒有奢望一輩子都可以獨占侯爺一人,若是侯爺心儀別人,我會體諒。”季茵茵強忍著心中怒氣,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賢淑模樣,輕聲說道。
風蘭息俊眉緊蹙,神情不變。
這兩個女子,有著雲泥之別,一個善解人意,竟然可以容忍丈夫娶妾,而韶靈,絕不姑息,甚至不懼為男人下休書。
他的眼底泛著幽光,深沉莫測,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若我喜歡了別人,你何必委屈自己,嫁入侯門?”
“哪怕沒有這門小時候就定下的親事,侯爺也是我心目中的良人。不管侯爺的心意如何,我心若磐石,終生不渝。”
季茵茵起身,神情哀切淒婉,她麵露沉痛,黯然離去。
心若磐石,終生不渝。
若是他悔婚,便是那負心郎。
風蘭息麵帶倦色,當真是覺得疲憊,他依靠在檀木椅背上,慢慢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