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綾羅不曾料到,麵色微惘,對她們母女素來和善的老夫人,要將她們趕到侯府外去。
老夫人的威嚇,藏在言辭中,她隻會為展綾羅收拾一次爛攤子。絕不會,有第二回,她該好自為之。
夏夜。
夏蟬在樹上不知疲倦地鳴唱,她聽得滿心困倦,三月跟五月趴在桌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抵不過濃濃困意。
她越過長桌,在盛夏的午後,在阜城的街巷中行走,因為炎炎夏日,如今巷子上的人並不太多,韶靈走走停停,卻來到了護城河邊。
幾天前,她還坐在風蘭息的身旁,回憶大漠氣象。
望著河邊的高大柳樹,她神情釋然,爬上柳樹樹幹,手中握著幾顆碎石頭,朝著周遭柳樹一扔,夏蟬停了半響。
她愜意地閉上眼,偶爾涼風陣陣,穿過她的身畔,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悠然醒來。
睜開眼一看,已經到了黃昏時候。
不遠處,一對男女不緊不慢地走著,男子玉華風姿,白袍高雅,女子粉衫嫵媚,花容月色。
正是風蘭息跟季茵茵。
“侯爺——”季茵茵韶華如花,美貌可人,可她卻嬌顏不展,愁思蹙眉,柔聲喚了一句。“自從搬去別院,就更難見著侯爺的人了。”
“我不是來見你了嗎?”風蘭息站在黃昏中,笑著回應,溫和而俊逸。
“我母親做了錯事,連累了侯府,侯爺雖然不說,我卻於心不安。”季茵茵的眉頭皺著,說的哀慟難過。
“此事跟你無關。”風蘭息從容地說,眼底的顏色依舊很淡。
“我覺得這幾個月來,侯爺的心思不在我的身上……侯爺的心裏是有了別人嗎?老夫人提起的婚期,也遲遲沒有下文,該是侯爺不想提。”季茵茵螓首半垂著,仿佛這一番話要從一個大家閨秀的口中說出來,已經是萬般艱辛。
韶靈又懶懶地合上了眸子,如今不如晌午那麼熱了,溫暖的風,吹亂她鬢角的青絲。
“你怎麼會胡思亂想?我們是自小就定下的婚約。”風蘭息笑言。
季茵茵看他展開笑臉,才放下心,臉上卻依舊滿是愁緒。“以前是這樣,隻是自從韶大夫來了,侯爺常常去見她,難道是我多心了?我知道,韶大夫跟我不一樣,是女中豪傑——”
“你自然是多心了。你,比她善良。”風蘭息說著這一番話,眼底思緒複雜。
好一個比她善良。
韶靈的睫毛輕顫,唇畔拂過一抹譏笑。
幾個月下來,季茵茵如此狹隘善妒,當然已經察覺,既然如此,她就再在這堆即將點燃的火中添一根柴。
“侯爺,你是不是把很多女人都帶過到這個地方來?那個晚上,我們不也在這兒說了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