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靈抬起眉眼,望向他,臉上卻沒有笑容,那天晚上的事曆曆在目,她凝視風蘭息,眼底迎來一片驚痛。
“侯爺也想嚐嚐?可惜是最後一顆了。”
她的嗓音清冷,聽來有些無情。
視線掠過他的白袍,不經意瞥到風蘭息腰際懸掛著的那塊白玉,那還是她替宋乘風選了贈送風蘭息的生辰禮物,他卻很是喜歡,常常戴著。
她垂下眸子,將古籍合上,褪去方才的冷淡,徐徐問了句。“侯爺找我有什麼事?”
“你喝了酒,我不該讓你獨自回去。”他神色自如地坐在她的對麵,言辭之間,聽得出一絲介懷。
“侯爺,若不是真切的關心,你我之間不需要如此客套。”韶靈瞥了他一眼,並不動容。
風蘭息眼波一閃,伸出手來,從她的麵前拿起那本古籍,眉目之間一派清明。“我從不對人過分嚴苛。”
他翻閱著書頁,頗為文雅祥和,不禁短暫沉入回憶。他從小就愛讀書,性子極靜,涉獵甚廣,隻要感興趣的書籍,老侯爺都為他買來,十歲那年,他便擁有阜城最大的書房。像這種醫書,他也曾經收藏過十來本,有兩三冊還是珍貴的孤本,隻是後來全部贈與一人。
“跟阿息是很相配的,阿息好靜,看書能連看好幾日。那孩子正相反,好動活潑,以後要娶了她,定不會讓阿息寂寞。”
老侯爺生前說過的話,突地在他耳畔閃過。他定神看著那一頁,卻根本看不進一個字。
“唯獨對我一人?侯爺真重視我。”韶靈起身,臉上並無喜怒,不為所動。
風蘭息亦沉默不言,他在阜城素來風評極佳,溫和冷靜,並不易怒。隻是自從結交了這個女子,他的情緒分明許多,他並不知這是何等征兆。
他抬頭看她,還未說話,門外一陣嘈雜聲,一男一女跑進靈藥堂,漢子手中抱了一個五六歲的女孩。
“大夫,大夫,快救救她!”
韶靈鎮靜自如地擦洗雙手,示意漢子將女孩輕放在一側竹床上,孩子布裙上沾了大片血汙,從三月手裏接過剪刀,將女孩下身的布裙剪開。
女孩膝蓋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已經開始爛了,孩子已經昏迷不醒,全身高熱。
如今正是七月初,天氣燥熱,血腥氣伴隨著惡臭而來,韶靈卻眉頭不皺。
風蘭息不曾避開,他望向她,她的麵色冷的令人懼怕。
“你們是她的爹娘……”她漠然地轉向那對男女,驀地揚起一抹冷到骨髓的笑,話鋒一轉,眼神尖銳:“還是她的仇人?”
漢子麵色赤紅,氣得不輕:“大夫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要真為她好,早該送來了,再拖三天,她就徹底廢了!”韶靈冷冷一笑,掃過兩人麵孔:“要是仇人,折磨大半個月,離死也不遠了。”
漢子一巴掌甩向身旁的女人,怒氣相向。“你這個婆娘,知道你沒安好心!老子出去半個月,臨走前讓你給她請大夫,你卻拖到現在!”
怪不得,這個女人從一進門,臉上並無著急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