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外堂交給連翹看顧,韶靈回到內室,隻見韶光已經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翻書。
“連翹說的都是真的嗎?”韶光合上了書,抬起臉看她,她回以一笑,他的眼底一瞬發亮。
韶光暗暗捉住韶靈的手,雙目灼灼,問的很不安。“那個宋將軍……他能教我學武嗎?”
“以後若能見著他,我幫你問問。”她說的敷衍。
韶光唇邊的笑容無聲擴大,他的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俊俏的令人移不開眼。
她從未看到韶光如此歡愉。
韶靈的神色漸漸柔和下來,她看著韶光入睡,暗暗收攏了袍袖。
翌日,她吩咐連翹將獨眼請來,獨眼一如往昔,冷漠如冰,他掃了一眼內室的動靜,韶光看獨眼在,沒有出來。
韶靈抿唇一笑,親自給獨眼倒了茶,神色平靜。
“上回你把韶光帶回來,這次又為我接了連翹,還沒時間好好謝謝你,獨眼。”
獨眼從她手中接過了茶,茶香沁人,他嗅聞著,卻並不喝。
“你不愛飲茶?”韶靈徑自打量,心中狐疑。
他的眼底突地黯然幾分,嗓音低啞破碎,難聽得很。“過去常喝,如今不碰了。”
“連翹,帶韶光去花園走走。”韶靈轉過臉去,將兩人支開。
望著兩個少年肩並肩走遠,她才關了門,背脊依靠在門上,笑容斂去,正色道。“獨眼,我很快就要去阜城,相信你也聽說了。”
獨眼依舊握住茶杯,微乎其微地點了頭,冷硬瘦削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
她坐在他對麵,垂眸。“於私,我不願意過多知曉雲門的秘密,但總該讓我定了心,我才能丟下親弟弟為七爺辦事。”
獨眼聞到此處,暗暗將茶杯放在茶幾上,望著她,眼神淡淡,不開口,不詢問。
她猝然抬起眼,眼神銳利,不存任何婉轉。“那些男童……在雲門是什麼身份?”
這些天來她這邊治傷的人不少,她卻從未見過一名紅衣男孩。
這些男童若不是憑空消失,便是七爺的意思,絕不會輕易見人。
“我不想讓你為難,覺得對不住七爺。”她話鋒一轉,眉目生笑,暗暗將墨筆送到他的手邊,攤開手掌,嗓音漸柔。“你不用開口。”
獨眼俯下身來,將毛筆握在手中,幸存的眼望著她笑意之後的冷淡和決絕,喉結輕輕滑動,最終在她手心寫了三個字。
紅衣衛。
他的字潦草狂野,像是本性不羈,在她手心發燙。
眸光熄滅,她一下就收緊了拳頭,輕笑一聲。
這就是七爺這些年的野心?
“我該走了。”獨眼看著她這般清冷的笑,麵色微變,擱了毛筆,這就要離開。
韶靈起身送他,言語鑿鑿,字字清晰。“我們都是死而複生之人,我不再說謝,但必當銘記。”
死而複生四個字,聽得獨眼臉色驟變,他扶住腰際佩劍的手,遲遲不曾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