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疼?”她沒抬眼,笑著問。“在大漠,很多孩子都怕紮針,不過針灸確有實效,完後給一塊糖,他們就能破涕為笑。”
慕容燁還是一陣沉默。
韶靈抬眼看他,他刁鑽乖戾,傲了二十幾年,年紀輕輕睥睨天下,向來都不正眼看人,也沒什麼敵手,素來呼風喚雨,想要的東西手到擒來。如今遭了這般難纏的病,無疑脾氣更壞了。
她將他身上的針,一根一根撤了,唇畔一抹年少時候的頑劣笑容,愈發燦爛多姿:“可我不知七爺也這麼懼怕,早知如此,我就給七爺帶塊糖來了。”
他見她正欲起身,手掌突如其來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整個人帶入自己懷中,一手扣住她的螓首,俊臉壓下,兩人雙唇相貼。
“比糖甜。”
慕容燁鬆了手,一抹乖戾的笑意,從薄唇旁漾出,他的眼神轉沉,獨斷專製的光耀,早已擊退了他身上的閑散慵懶。
她的唇上,還留著微微的涼,她靜立在桃林,幾片粉色桃花被風卷起,從他們的眼前飄舞飛過。
“往後,我會讓馬伯把藥送來的。”
韶靈決然轉身,全然不在意身後的那道目光緊緊抓牢她,揚長而去。
他捉弄她不是一兩回,這一次,他當真是過了她的底線,她不快至極。
五月,悄然而至。
“韶靈!”
門口傳出不小的叩門聲,打破了韶靈的沉思,她放下手邊古籍,打開門來。
黝黑高壯的莊鳴,站在夜色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唯有咧開的嘴,一口潔白的牙。
“你要我打聽的人,我查到了。”
韶靈輕點螓首,神色淡淡,並不欣喜若狂,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莊鳴撓了撓後腦,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找到好幾個展綾羅,但你說的那個年紀,隻有一個人,不過……她的女兒,並不叫季茵茵。”
“這裏麵沒出什麼差錯吧。”她心生狐疑,眉頭輕蹙,那對母女的名字——她怎麼會記錯?!
“她是有個女兒,十八歲,叫什麼來著?”莊鳴漲紅了臉,費心思想著那個拗口的名字,突地一拍手掌,說。“對,叫宮琉璃。”
“宮琉璃。”
她逐字停頓,麵色清淺,有些失了神。她仿佛站在海邊,一股沁骨涼意,迎風而來。
韶靈微微轉身,壓低嗓音,緩慢至極地詢問:“她們如今在哪兒落腳?”
“阜城。”莊鳴據實以告,沒有任何隱瞞。
她垂眸一笑,眼底落入點點滴滴的清冷,待莊鳴離開後才關了門,她才彎腰吹熄燭火。
整個屋子,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自從那一日在桃林親了她之後,每日的藥,都是馬伯送來,大半月過去了,他鮮少見過韶靈。
這一夜,已經很晚了。
慕容燁止步於她的屋門前,外屋還亮著火,他輕輕一推,屋內並未傳來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