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無法安睡,能好到哪裏去?”慕容燁聞言,蹙眉歎氣,那雙邪魅眼瞳陡然間黯然失色。
“主上麵色很好——”韶靈拉下他的手,指腹搭上手腕,短暫沉默過後,才低聲說道。“脈搏心息也並無異樣。”
她眉頭微擰,他果然是無病呻吟!
“你的醫術已經如此高明了?”慕容燁低聲沉笑,話音未落,突地化為主動,捉住她的手往胸口探去。
她的手掌貼著他的胸膛,像是撞上一堵堅硬的牆壁。
韶靈咬牙看他,他似笑非笑。“不該眼見為實?”
他咄咄逼人,她無路可退。
她醫治過許多人,無論男女老少,他不過想看自己扭捏心虛。
“我再仔細瞧瞧。”她沉著平和,拉開他的裏衣,不見任何雲英未嫁該有的羞赧。
慕容燁的胸膛,呈現在眼前。
肌理線條宛若上蒼雕琢,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他幾乎是裸著上身,坐在自己的身前,而她伸手查看舊傷,心口一震。
一道三寸長的舊疤,刻在他的胸前,刺得並不過深,疤痕的顏色褪的極淺。
對他而言,這當真是不足掛齒的小傷。
隻是對於韶靈而言,時隔三年第一次看到她一手造成的傷口。
他的臉上閃過一道晦暗,嗓音陡然轉沉,萬分不悅。“你怎麼沒半點反應?”
“見了成百上千男人的身體,主上還指望我該有女人的反應?”
神色自如從他的胸膛上收回了手,仿佛她麵對的不過是一塊渾然天成的石雕。見慕容燁依舊跟尊貴的少爺一般一根手指也懶得動,她唯有為他收拾好衣裳。
成百上千的男人身體。
慕容燁的眉頭聳動,臉色一沉,心生不快。
“主上多得是折磨人的法子,隻要主上能消氣。”韶靈說的雲淡風輕,慕容燁要她親自驗明舊傷,不過是要她負荊請罪。
“爺像是會欺負女人的混蛋嗎?”慕容燁揚聲笑道,眸子卻更深沉,仿佛是聽聞了天大的笑話。
豈止是混蛋?
簡直是禽獸不如。
韶靈默默地想。
至此,韶靈抬起右臂,拔下一支素麵銀花簪,簪子頂端在晨光之下閃過一道淩厲冷光。
她將銀花簪緊握在手,舉步走向慕容燁,每一步邁出,跟三年前那一夜如出一轍,當十五歲的她,頭一回緊握利器,頭一次去傷人,頭一次手染鮮血……不同的是,三年前,她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而如今,她步步平靜,直到不能再逼近慕容燁一步,她才將銀花簪放上桌麵,麵不改色,雙目灼灼。
“我惹的禍,我來收拾殘局。”
“這簪子送給爺?”慕容燁取了銀簪,低頭在手中把玩,語調拖得很長,一副玩侉子弟的風流儀態。“該不是定情信物吧?”
“主上要喜歡,拿著用吧。”見慣了他的玩世不恭,韶靈臉色冷峻,雙眸清冷。“主上雖不願欺侮女子,但我犯下的過錯實在太重,恩將仇報,不可饒恕。請主子也刺我一回,如此韶靈就心安了。”